“立刻去都堂,告知參政主事者……”
“命晏幾道,立刻入京陛見!”
石得一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恭身領命:“臣謹遵大家、娘娘旨意!”
可是……可是……
他什麼時候和大家說過晏殊、晏幾道的事情了?
石得一滿頭霧水。
難道是劉惟簡、嚴守懃或者馮景講的,只是大家記差了?
應該是的!
不然,大家深居深宮之中,去那裡知道太平宰相晏殊的故事,又是如何知道,晏殊有個兒子叫晏幾道,仕途不暢,流連地方的?
而趙煦則看著石得一的背影。
心中略有得意。
這是小試牛刀,也是趙煦這兩天想的一步妙棋。
晏幾道,到底有沒有才能,到底能不能適應汴京官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煙霧彈,可以迷惑很多人。
除此之外,趙煦清楚,現在這個時間點上的晏幾道晏叔原,那位現代被推崇的婉約派詩人內心的憤懣!
仇恨,將使人強大。
仇恨,也將讓人盲目!
而趙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需要輕輕推一下。
就能有好戲看嘍!
向太后則對趙煦道:“六哥先起來吃些早膳,母后去保慈宮,和太皇太后說說話!”
“嗯!”
……
皇城,尚書新省,都堂令廳。
此時,左相王珪依舊閉門告罪,而右相蔡確昨日已經陛辭,帶著大批官員和工匠,前往河南府。
於是,這三省兩府的地位最高的,按照排序,就是尚書左丞、門下侍郎章惇。
但權力最大的,卻是尚書右丞、中書侍郎李清臣和中書侍郎張璪。
因為這兩個人手裡,都有著堂除官員的權力。
一筆之下,可能就足以改變一個官員的仕途!
故而,權力之大,也是難以想象。
這也正是大宋宰執,群臣避道,禮絕百僚的緣故!
此刻,李清臣坐在都堂令廳後的私人書房裡,神色古怪。
進來與他議事的章惇見了,頓時好奇起來:“邦直兄,何事如此?”
李清臣看到章惇,立刻對他招了招手。
章惇走過去,湊到他面前。
就聽著李清臣壓低了聲音:“方才,皇太后遣入內內侍省的石得一來傳旨……”
“言是官家思慕先朝元老,感佩昔年晏元獻公輔佐仁廟讀書之事,又聞晏元獻公愛子晏叔原,仕途似有不暢,乃欲推恩於下,以示國家善待元老功臣之制!”
聽李清臣說完,章惇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起來。
“邦直兄啊……”章惇舔了舔嘴唇:“有好戲看了!”
李清臣點點頭:“是啊,有人要睡不著嘍!”
章惇越想越開心,以至於他對李清臣提議:“邦直兄,遇此美事,豈能無美酒?”
李清臣笑了,知道章惇又在打他收藏的那幾罈佳釀的主意,不過今天遇到了值得高興的事情,確實可以喝幾杯,於是對章惇道:“子厚稍候,我去取酒來!”
章惇卻是忽然問道:“晏叔原如今在何處為官?”
李清臣想了想,道:“這卻是沒有注意……”
“還需去查晏叔原在吏部的告身……”
“不過,我記得元豐五年,大行皇帝宮中大燕,特詔晏叔原入宮應制御詩,龍顏大悅,特旨除為許田鎮監鎮……”
說著李清臣就感慨了一聲。
堂堂宰相愛子,卻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地方監鎮,就這還是天子特旨除授的恩典。
說出去,真的是叫人唏噓。
章惇點頭,道:“那首《浣溪沙.銅虎分符領外臺》就是在隔年,於許州時所做的吧?”
“對!”李清臣點頭。
章惇聽到這裡,拍手道:“所以,韓持正回覆晏叔原:‘得新詞盈卷,蓋才有餘而德不足者,願郎君捐有餘之材,補不足之德,不勝門下老吏之望!’亦是在同年?”
李清臣從自己令廳後的酒窖裡,取出一罈陳封的美酒,走到章惇面前,說道:“子厚記得不錯,確實是這樣的!”
章惇撫掌:“有趣!有趣!”
李清臣道:“這還不算有趣,有趣的在後面呢!”
“嗯?”章惇素來喜歡聽八卦,立刻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