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煦在現代,自然看過夢溪筆談。
所以他記得很清楚,沈括曾在夢溪筆談裡專門說了好幾章的鍊鋼、冶鐵。
沈括在那些文字裡,有一個很有名的比喻:鐵中有鋼者,如面之有筋,濯盡柔面,則麵筋乃見,鋼亦然。
他認為,鍊鋼就像揉麵。
反覆揉捻、捶打之後,鐵就能變成鋼。
不能說錯,甚至可以說是觀察極為仔細了。
奈何,他所見到的,只是一個表象,並沒有找到關鍵。
不過,對於一個封建社會計程車大夫來說,沈括能清楚的觀察到這些細節,已經很優秀了。
不能強求太多。
沈括拿著圖紙,仔細看了看。
然後他就發現,這爐子的構造,似乎不同尋常呢。
首先,這爐子的高度,就超出了沈括的想象。
足足有兩丈高。
而且,從圖紙上看,這爐子是靠著山體的。
此外,爐體是圓形的,而非沈括所見的那些鍊鐵坩爐那般是方形的。
這就讓沈括有些抓耳撓腮了。
圓形?
怎麼砌這個爐子?
他抬起頭,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官家。
官家去只是看著他笑了笑。
得!
沈括算是明白了,這位官家和上次一樣,只是提出一個想法,給他一個大致方向。
剩下的事情,就全得靠他和專一製造軍器局的工匠、官員一起想辦法。
透過一次次失敗的嘗試,總結出經驗、規律,摸索出方法。
好在,這位官家在這種他親自交代的任務方面,獎賞驚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了今天天子親臨,恩賞上下的例子。
沈括覺得,專一製造軍器局上下,都必然會奮發用力,競相效命。
畢竟,這位官家是真的大方,也是真的願意給錢。
於是,沈括拜道:“臣明白了。”
“不止陛下,在此事上,可有期限限制?”
趙煦微笑著,說道:“給卿一年時間,卿能辦到嗎?”
沈括想了想,答道:“一年之內,臣必讓陛下見到此物!”
至少,他會將這紙上畫著的爐子給建起來。
至於能不能鍊鋼?會不會倒塌?
沈括現在還沒有底。
“善!”趙煦微笑著頷首:“卿放手去做就是了!”
“錢帛、人力、物力都不是問題。”
沈括恭身再拜:“臣領旨!”
這位官家和先帝,是有著明顯不同的。
先帝支援大臣做事,常常不惜成本、代價,但他性子急躁,急於求成,總喜歡讓大臣立軍令狀。
也喜歡強行施壓,讓大臣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永樂城就是最好的例子——本來,種鄂選的築城之地,更安全,也更合適,先帝也都同意按照種鄂的辦法做。
但徐禧跑過去,看了一圈,上奏說種鄂的辦法費錢太多,呼叫的民力也太多,不合適啊!
臣這裡有個好地方,耗費少,民力呼叫更少,起碼能節省幾十萬貫呢。
先帝一聽,徐禧說的對啊!
就應該在徐禧選的地方築城。
種鄂上書堅決反對,還拉著他一起,向先帝陳述厲害。
可先帝卻怎麼都不肯聽,強行要求按照徐禧的方略辦。
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徐禧選的地方是好,各方面都好。
就是沒有水!
唯一的水源在山下,當水源所在的寨堡被西賊攻破後,永樂城就已經註定不可守。
這位官家就不同了。
他即位後,很少強行要求大臣按照他的意思做事。
一般都會先聽一圈意見,儘量團結朝野。
具體到做事上,就更不相同。
一般都是大臣主動找他立期限,他很少讓大臣定期限。
只要能把事情做好,他不在乎時間。
而在同時,這位官家出手,非常大方。
甚至比先帝更大方!
也就難怪朝中大臣,無論新黨還是舊黨,都對他充滿期待了。
一個肯放權,肯商量,肯合作,也肯妥協,同時對大臣不吝賞賜和支援的帝王。
簡直是所有士大夫的夢中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