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既知,寶慈宮豈能不知?”
寶慈宮是太后居所,在福寧殿西,比她這個深居深宮的皇后,更接近內廷,也更能聽到風聲。
既然她都知道了,寶慈宮自然也會知道。
於是,向皇后不再猶豫,對閻守懃吩咐道:“吾要去慶寧宮,汝且去安排!”
……
和向皇后料想的一樣。
寶慈宮中的高太后,也從內臣粱惟簡的口中,得知了馮景的行為。
“六哥倒是個孝子!”高太后輕輕撫摸著自己懷中抱著的狸奴說道。
粱惟簡深深低頭,不敢接話。
他聽懂了高太后話中的意思。
延安郡王才幾歲?
一個小孩子,就算真有孝心,哪裡會想到給官家抄寫佛經祈福?
縱然想得到,如何付諸行動?
必是有人教的。
粱惟簡知道,既然他都能想到這一節,太后不可能想不到。
高太后繼續輕撫著懷中狸奴柔順的毛髮,提起了另一個事情:“皇帝去年曾說過,待到六哥出閣,必要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
“有這個事情吧?”高太后看向粱惟簡。
粱惟簡依舊沉默。
但沉默就是答案。
“可資善堂,已經有兩位直講了……”高太后悠悠說著:“想辦法,將那兩位直講外任地方州郡罷!”
“皇帝有時候辦事,就是這樣,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既決定了讓司馬光、呂公著這樣的老臣來給皇子保駕護航,又焉能繼續任由王安石的邪說,蠱惑皇子?”
深居宮中的太后,並不懂什麼財用經濟。
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兒子要一意孤行的變法。
她在宮中,聽到的、看到的、知道的,只有清貴老臣、外戚宗室、駙馬公主們的埋怨、不滿和怨氣。
特別是,王安石當年一口氣,將五服之外的宗室子孫,統統給革除了宗籍。
太祖、太宗的子孫,到她這裡告狀的,不是一個兩個了。
市易法更是在汴京城裡鬧的雞飛狗跳。
內臣、外戚,在她面前訴苦的,絡繹不絕。
什麼與民爭利,盤剝過深!
又或者是漢武之法,莫過於此了!
所以,高太后一直在勸自己的兒子。
奈何,當今官家雖然孝順,但在這個事情上,卻不肯聽她的勸說。
粱惟簡靜靜的聽著高太后的話,依然沒有做聲,但在心裡面將事情記下來了。
高太后則已將手中的狸奴放了下來。
“去看看皇帝罷!”高太后說道,語氣之中,多少有些落寞。
不管怎樣,那都是她的兒子。
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骨肉。
如今,皇帝日漸疾重,眼看著皇帝日漸消瘦,高太后的內心,自然很難受。
粱惟簡這才答話,道:“娘娘,兩府髃臣,剛剛入宮,此刻當正在福寧殿中恭問聖體……”
高太后遲疑片刻,才道:“既是如此,老身待髃臣們走了,再去看望皇帝吧!”
高太后是一個非常尊重製度的人。
這和她的人生經歷有關。
她出生大將之家,曾祖高瓊、祖父高繼勳都是名將。
生父高遵甫,雖然沒了父祖的威名,但她的母親卻是來自另一個大宋名將之家,真定曹氏。
而曹家的另一個女兒,後來嫁入皇家,為仁廟皇后,是為:慈聖光獻皇后。
慈聖光獻皇后沒有兒女,便將高太后,帶到了宮中撫養,耳提面授,恩寵非常。
慈聖光獻皇后,對於制度的尊崇,也因此深深的影響了高太后。
是故,儘管高太后不太喜歡自己兒子搞出來的所謂新法。
但也只是勸說,從未真正干預。
兒子是皇帝,天下事,自有處分。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高太后對新法的不滿,大都也來源於此。
祖宗制度,嘉佑之政,完美無瑕。
怎麼可以隨便破壞?
何況,高太后始終記得,她的丈夫,能夠順利即位,靠的就是當年嘉佑大臣們的堅持。
富弼、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李純……
都是忠臣啊!
可皇帝卻信了那王安石的邪說,對這些人棄而不用。
這不是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