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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兩宮

吾既知,寶慈宮豈能不知?”

寶慈宮是太后居所,在福寧殿西,比她這個深居深宮的皇后,更接近內廷,也更能聽到風聲。

既然她都知道了,寶慈宮自然也會知道。

於是,向皇后不再猶豫,對閻守懃吩咐道:“吾要去慶寧宮,汝且去安排!”

……

和向皇后料想的一樣。

寶慈宮中的高太后,也從內臣粱惟簡的口中,得知了馮景的行為。

“六哥倒是個孝子!”高太后輕輕撫摸著自己懷中抱著的狸奴說道。

粱惟簡深深低頭,不敢接話。

他聽懂了高太后話中的意思。

延安郡王才幾歲?

一個小孩子,就算真有孝心,哪裡會想到給官家抄寫佛經祈福?

縱然想得到,如何付諸行動?

必是有人教的。

粱惟簡知道,既然他都能想到這一節,太后不可能想不到。

高太后繼續輕撫著懷中狸奴柔順的毛髮,提起了另一個事情:“皇帝去年曾說過,待到六哥出閣,必要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

“有這個事情吧?”高太后看向粱惟簡。

粱惟簡依舊沉默。

但沉默就是答案。

“可資善堂,已經有兩位直講了……”高太后悠悠說著:“想辦法,將那兩位直講外任地方州郡罷!”

“皇帝有時候辦事,就是這樣,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既決定了讓司馬光、呂公著這樣的老臣來給皇子保駕護航,又焉能繼續任由王安石的邪說,蠱惑皇子?”

深居宮中的太后,並不懂什麼財用經濟。

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兒子要一意孤行的變法。

她在宮中,聽到的、看到的、知道的,只有清貴老臣、外戚宗室、駙馬公主們的埋怨、不滿和怨氣。

特別是,王安石當年一口氣,將五服之外的宗室子孫,統統給革除了宗籍。

太祖、太宗的子孫,到她這裡告狀的,不是一個兩個了。

市易法更是在汴京城裡鬧的雞飛狗跳。

內臣、外戚,在她面前訴苦的,絡繹不絕。

什麼與民爭利,盤剝過深!

又或者是漢武之法,莫過於此了!

所以,高太后一直在勸自己的兒子。

奈何,當今官家雖然孝順,但在這個事情上,卻不肯聽她的勸說。

粱惟簡靜靜的聽著高太后的話,依然沒有做聲,但在心裡面將事情記下來了。

高太后則已將手中的狸奴放了下來。

“去看看皇帝罷!”高太后說道,語氣之中,多少有些落寞。

不管怎樣,那都是她的兒子。

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骨肉。

如今,皇帝日漸疾重,眼看著皇帝日漸消瘦,高太后的內心,自然很難受。

粱惟簡這才答話,道:“娘娘,兩府髃臣,剛剛入宮,此刻當正在福寧殿中恭問聖體……”

高太后遲疑片刻,才道:“既是如此,老身待髃臣們走了,再去看望皇帝吧!”

高太后是一個非常尊重製度的人。

這和她的人生經歷有關。

她出生大將之家,曾祖高瓊、祖父高繼勳都是名將。

生父高遵甫,雖然沒了父祖的威名,但她的母親卻是來自另一個大宋名將之家,真定曹氏。

而曹家的另一個女兒,後來嫁入皇家,為仁廟皇后,是為:慈聖光獻皇后。

慈聖光獻皇后沒有兒女,便將高太后,帶到了宮中撫養,耳提面授,恩寵非常。

慈聖光獻皇后,對於制度的尊崇,也因此深深的影響了高太后。

是故,儘管高太后不太喜歡自己兒子搞出來的所謂新法。

但也只是勸說,從未真正干預。

兒子是皇帝,天下事,自有處分。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高太后對新法的不滿,大都也來源於此。

祖宗制度,嘉佑之政,完美無瑕。

怎麼可以隨便破壞?

何況,高太后始終記得,她的丈夫,能夠順利即位,靠的就是當年嘉佑大臣們的堅持。

富弼、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李純……

都是忠臣啊!

可皇帝卻信了那王安石的邪說,對這些人棄而不用。

這不是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