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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那晚,驀地星隕雨落,北極星相大變,三光迭耀,紫昇天曌,故,父親以宸於我為名,但,對我的疼愛卻遠遠不及他給予姐姐的。 兄妹四人,我知道,父親的驕傲始終只有姐姐。她的美,自小便是奪目而攝人。 她是這樣的絕美,在當今天子登基第一年的選秀中即脫穎而出,初以婕妤位入選,其後一年內,誕下雙胞帝姬後,便直晉為貴妃,聖寵無以復加。我們安陵一族因此,成了朝中除太尉南宮煦外人人皆奉承的物件。 那年,當姐姐誕下雙胞帝姬時,皇上更是恩准以半幅皇后御輦排仗省親。於是,在三跪九拜的行禮間,我見到了闊別三年的姐姐。她宣我和妹妹言入簾內,輕輕拉著我們的手,我知道姐姐想說的很多,但真到臨口,卻僅是流淚。最後除了囑咐照顧好父親外,竟惟有執手無語,清淚為訴。 姐姐的手,還是那樣的溫暖。我從小就愛拉著姐姐的手。一起在後花園嘻戲,放風箏。姐姐入宮前的那個春天,風箏,放得是最高的,可,最後,忽然,就掉了下來,沒有預兆的。澈哥哥說,是線斷了。 唔,線斷了,那風箏徐徐墜地,間或旋了一個轉子,似最後完美的謝幕,卻還是癱軟於地,遠離那自由的碧宇穹空。 心中突然湮出來的幾許窒息,將我的昏噩的神思終於拖回。

第1章 薄霧濃雲殘荷念(下)

“小宸……” 疲倦地睜開眼睛,眼前浮現出一張英武的臉,是大哥,澈。 “哥哥……”剛想起身,頭又是一陣眩暈。 “小宸,適才大夫來看過,你的身體還是太孱弱了。先躺下。其他,不要——去想了。”澈很費力地說完,輕輕幫我把被子繼續蓋好。我能讀到他眼裡深蘊的哀傷,但在我面前,卻始終要裝作堅強。 “我睡了多久?” “已有一天一夜。雋雪熬好了血燕粥,先用一點。”澈的話語間有著難隱的悲痛,還有對我的絲絲關切。 輕輕搖了搖頭,別過臉去,淚還是滑了下來。 一方絲帕替我輕輕試去淚痕,我不回頭,強自鎮定,問: “姐姐就這麼走了?宮裡沒有傳出因由嗎?” “傳旨公公只說是因風寒。父親託人去探聽,也是說上月初九染了風寒,又為太后祈福,在英華殿祈了一晚。回宮沒幾日就變了肺病。因貴妃不想我們擔心,故一直壓著沒往外傳。只是到了前日四更天,突然幼時的心悸病復發,就——就——就薨了。聖上正在徹查太醫院,究查是否用藥不當所至。”澈說得一直是費力的,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語調裡的哽咽,卻聲聲扣進我的心裡。 用藥不當?進得了太醫院的人,豈會疏忽到用藥不當?更何況每道用藥畢是經過幾位太醫核實方才煎熬的。這當中的隱情,連父親都探聽不到,又怎是用藥不當所能掩蓋的。 可,我們亦只能眼睜睜看著姐姐去得不明不白?我手用力抓著蘇錦被沿,抓得久了,指尖竟沁出絲絲血痕來。 “小宸!你這樣,貴妃去得怎能安心?你知道,她從小最疼的就是你。”澈暖暖的大手輕輕讓我鬆開緊抓的手。 心,卻在瞬間又被什麼攫住,啟唇想說,卻湮滅在空氣裡。剩下的,只是輕輕一句: “哥哥,我明白,再讓我睡一會。” “那我先出去。等會醒了,讓雋雪把粥熱一下再用。” 點了點頭,把被子緩緩拉起蓋住臉頰。淚水還是肆意地流了下來。滺,我唯一的姐姐,難道一句用藥不當就可以把你所抹煞了嗎?常言道,君王意淺薄。如今,看來,亦是如此。父親尚無力去查,而我,一介弱女,又能為姐姐再做些什麼呢?姐姐…… 復又昏沉地睡去,夢裡的滺姐姐依然是明華照人,我依在她懷裡,她柔柔地給我哼著孩童時的歌謠。她還在的,剛剛的一切,只是個夢。真實的存在著,是我的姐姐,我握著她的纖手,手尖觸到的暖意,安慰著我,不是幻境。 頭好疼。有人在推我,不,這不是夢,我不要醒,這裡有最憐愛我的姐姐,除了母親外,她是最疼惜我的人了。 “二姐,醒來!二姐,醒來!” 終是不情願地被推醒,一瞬的錯覺,讓我以為眼前推我的人是姐姐,不自禁用手去碰那張絕美的容顏,還未碰到,一晰白的手便把我的抓住。喚道: “二姐,你總算醒了!” 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張容顏雖然有太多相似於姐姐,但始終是不同的,眼底少了姐姐溫柔的內斂,添了一抹桀傲。是小妹,安陵言。 “小言,我很累。”把錦被拉起,手繼續縮回被中。外面太冷了,這裡,還能讓我感到一絲暖意。 “二姐,你都睡了兩天了!父親都快急壞了。”她語速極快,道“姐姐昨日出殯,你卻一直昏迷!” 頓了一頓,又急急道:“太后娘娘懿旨方才傳下,特恩賜我們姐妹二人可取回大姐用過的一些衣物,令我們即刻進宮。” “你去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