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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媽送些皮毛料來,充進蕭傳中給宋先生的年禮……

思及此事,再想想剛才宋粵娘連小名也不肯讓他叫,他真是一口血差些滿上來,站在當地紛紛地把‘宋粵娘’三個字來回唸叨了幾十遍,方才恨恨地走了。回到下處,左思右想仍是不平,也不顧天氣變冷,到了傍晚,山風吹來是刺骨的涼,非得冒著風跑出去,到縣衙找到胡三叔,吩咐了一番,這才略略出了一口氣,又走回書院休息。

也許是昨日在空地上站了太久,也許是空著肚子來回跑了城裡和書院,第二日起來,蕭禹只覺得頭重腳輕、鼻塞咽痛,居然是得了風寒,忙請師兄幫他請了假,又往縣衙報信,蕭明氏立刻安排人來,接了他回去用醫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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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宋竹這裡,如何知道蕭禹那千迴百轉的心思?只覺得他一通脾氣爆發得莫名其妙,幾句話都說得極為難聽,心裡震驚不信的情緒,自然是佔了多數——目前倒是還沒到委屈這一步。她其實還是不懂,即使李文叔如蕭禹所明示的一般,是個對她有非分之想的卑鄙小人,那麼他在書院裡能對她做出什麼來?無非也就是說幾句話而已,難道他還膽大包天,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什麼輕薄之事?

她對李文叔的印象雖然不說有多好,但還是能分辨得出其大概為人的,他想要接近她,宋竹知道,但似乎還沒到如此瘋狂的地步。以她所見,李文叔無非就是想多和她說幾句話而已,這也不算是什麼罪過。蕭禹如是不喜李文叔,大可直接和她說說這人不好的地方,若她也覺得李文叔不好,日後自然不會搭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大吼大叫的,算是什麼事?

一開始她還想解釋一下射箭的事其實是一場誤會,然而蕭禹的態度和他的冷言冷語,卻使得宋竹也立刻感到了一股讓她極為不喜的氣息——來自洛陽城顏家、餘家眾人的氣息。

那股蠻不講理、橫行霸道,以自我喜樂為天下中心的權貴之氣,本來就是令宋竹極為反感,此時她所不信的,倒還不是蕭禹忽然發火,而是蕭禹居然也是這麼一個富貴習氣很重的人。她甚至覺得對他很感陌生,彷彿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也就是到了此時,她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蕭禹當成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兄長,就和親哥哥一般可靠體貼,甚至由於宋慄年歲大了,外務眾多的關係,如今在她心裡,蕭禹是比親哥哥還要更親近的人……親人薄待她、誤會她,她不怕,她可以解釋,可以賠罪,宋竹在親人跟前是沒什麼脾氣的,否則如何能捱得過二姐那慣常的冷言冷語?可她不能接受的是,原來蕭禹一直有這麼一面隱瞞著她,原來她也許一點也不瞭解蕭禹……這份說不出的疏遠,才讓她心中若有所失,賭氣般地說出了刺痛蕭禹的那麼一句話來。

可,見到蕭禹面上的痛楚,宋竹卻是立刻就後悔了:難道她要和蕭禹站在這裡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揭瘡疤?那他們倆和村夫村婦又有什麼區別?這件事擺明了,蕭禹是見到她對李師兄笑了,又邀他一道來射箭,彷彿原來也要和李文叔射箭,因此上了情緒,雖然說話過分,但到底也是恨鐵不成鋼,終究是為了維護她,為了她好……

然後蕭禹就說了那一句‘我看錯你了’,他面上的失望之情,一下就勾動了宋竹勉強壓抑著的情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蕭禹有脾氣,宋竹難道就沒有?只是她家教嚴格,而且又有宋苡這麼個姐姐,對於善意責備的忍耐力要比蕭禹更強一些而已,此時蕭禹一句話觸到了她的逆鱗,她若不走,簡直怕自己要發箭射他。

直到走回女學,回家吃過晚飯,又對著燈火發了半日的呆,感到了腦後那貨真價實的疼痛,心底的委屈,方才是緩緩地、慢慢地泛了上來,宋竹摸了摸腦後的包,心裡想道:“連我家裡人都沒這樣打過我……”

她忽然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委屈,不是不服氣,不是惱恨,就只是委屈——蕭禹是沒錯,可她又何曾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是她得了個腫包?

再想想自己當做親哥哥一般看待的蕭禹,原來是這般陌生,還有這麼樣的一面,這委屈頓時又加了倍,說不出為什麼,她有種依靠落了空的感覺——她對蕭禹可真是沒什麼隱瞞和保留,什麼事都會和他說,都會和他商量,都會求懇他,在他跟前,從來都不裝模作樣,端什麼儒門弟子,宋家娘子的架子。

可蕭禹呢,原來他對她的保留還多得很,原來還有這麼一面是她不知道的……

她忍不住哭了幾聲,才是擦去眼淚,在心中恨恨地想道,“好,就你會含蓄,難道我不會含蓄?從此以後,我只管含蓄守禮地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