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屋門關上的聲音,瞳歌臉上的淡然神色,一點一點的褪去。
冷漠冰寒的臉龐,襯著天上紛飛而下的飄雪,別樣的幽深,詭靜……
再過些時候……
不用太久,再過些時候就好了……
……
為了代替受傷的樂文,料理緋櫻閣的生活起居。端木殘自作主張,從牙婆手裡,買了個手腳還算麻利的丫頭回來,供她使喚。
瞳歌瞧見樂文聽聞有人替代了她,臉上一剎的失落之色,並蹙眉闔了眼睛。
心裡一疼,本想拒絕。
想到自己家務活兒,雖然做的還算順溜。可樂文自打醒來過後,始終不言不語,分明是怨了她,惱了她……
害怕她因為牴觸自己的靠近,累了傷勢的復原。權衡再三,終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端木殘的好意。
新來的使喚丫頭叫甚,她是不大在意的。也很少有主動吩咐她,去做甚事情的時候。
倒是樂文,跟那服侍她日常起居的丫頭,相處了幾日,逐漸的熱絡了起來。
偶爾在門外,她還能聽見幾聲,樂文壓抑的低笑。
心裡頭一時又喜又澀的。
端木殘瞧見她坐在石階發呆,給她捎了一枝時令的綠萼梅,在她身旁坐下,“你現在的表情,活像是女兒要出嫁。”
指尖撥弄著綠萼梅花瓣,瞳歌苦笑:“樂文好起來,還有活的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即便她不會再如之前,掏心掏肺的對待自己,她也是沒所謂的……
真的沒所謂……
見她笑著的面龐分明傷感,端木殘轉了話題,“聽說前些時候,蕭王爺並永寧公主來找過你,卻與你不歡而散。……卻是為何?”
想起日前御兮澈過來緋櫻閣,聽她說不能一道去‘濟貧’。登時哭的稀里嘩啦,直控訴她不守信用,失望並憤怒的跑出了墨王府……
瞳歌便覺著對她不住,心裡頭滿滿的愧疚。
後來蕭王爺御曦皞折了回來,正兒八經的問她其中緣由。
傷了兮兒,非她所願,已是做錯。御曦皞面前,若是再行敷衍,便是錯上加錯!
只得將墨王府近日發生的事情,挑揀了內容說與了他聽。御曦皞表示理解,跟她保證會好好的安撫兮兒,遂提步離開……
如今已是一月過去,再沒見兮兒同御曦皞過來……
心裡有些泛酸,沉默的搖了搖頭。
見她似有苦衷,一臉的苦深,端木殘嘆了聲氣,便也不再追問。
……
原以為樂文在兩手復原之前,沒打算再同她說話的。
這天新來的丫頭往後院浣洗,瞳歌側身躺在矮榻,閱讀自端木殘那裡順來的醫書。
樂文除了兩手,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
坐起來,望著窗下矮榻側著身子的瞳歌,動了動唇,想出聲叫她,又覺著唐突。
“有甚話想要同我說麼?”瞳歌坐了起來,凝著她清減了許多的小臉。
心裡少見的緊張,面上卻是淡然若水。
樂文默了片刻,小聲的斟酌道:“奴婢的傷已經好了……奴婢想回自己屋裡。”
原來她樂文已經厭煩她,到了不願同她呼吸同樣空氣的地步呵……
瞳歌自嘲一笑,重新躺了回去,“……隨你吧。”新來的丫頭會照顧她,她沒甚需要擔心的。
瞧見她臉上一閃而逝的落寞自嘲,樂文心口一疼,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想要解釋,腦海裡好幾次纏繞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念頭,再次侵襲而來,忽然就沒了同她說話的勇氣。
再給奴婢一點整理情緒的時間,王妃……
……
白駒過隙,又是幾日過去,已是除夕。
這是瞳歌在龍川大陸,過的第一個新年。
亮白的天幕,還在飛雪。
大清晨的,綠紗便過來請示,年夜飯有沒有需要特別燒製的菜餚。
‘綠紗’據說是端木殘給這新來的丫頭取的名兒,彷彿給樂文尋了個妹妹。
綠紗很是喜歡,樂文臉上也有了化不開的笑容,皆大歡喜。
“你過去問問樂文,有沒有甚想吃的東西。你自個喜歡的,看著弄便是。至於我,隨意就好,不用太費神。”瞳歌擱下手裡的書,笑意清淺。
綠紗語氣輕鬆的應了聲“是”,便出屋下去準備了。
緋櫻閣的人氣,一向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