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覺得奢侈嗎?
“還給我,我不管你是誰,再繼續下去我不會原諒你。”
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出來,還有著未消盡的哽意。
也許是她太過心急,問過以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覺得難以忍受,跳下床就要去抓到那人,腳下一個不小心,卻跌向了前面,落到了那讓她又惱又無奈的懷抱裡,頓時有些無力的感覺。
“把外套還我。”
雅靈知道了是誰做了,便也無法再生起氣來,攤開手去要外套,只當他是孩子氣十足,喜歡搗亂。
“不要寫字了,我說過,在外面等我一會,聽話。”
扯回自己的手,不想他有解釋的機會。
可是崔安的舉動不這麼想,安靜了幾秒後,就要拉她的手寫字,雅靈掙了幾下掙不過,也就攤開手,隨他去了。
“外套,很重要?!”
雅靈發現這個崔安,似乎很喜歡用標點符號來強調他此時的心情,雖然有些讓她好笑,卻也真的達到了效果,就比如他這時問的這句話,那個問號後面緊連的感嘆號,好似連他都看出了什麼一般。
搖搖頭,暗自失神了幾秒,又點點頭,最後無奈的說:“說了,你也不懂的,還給我吧。”
不還,還是不還,崔安這個孩子固執的很,雅靈等不到他還外套的動作,於是假裝板下臉:“你再這樣胡鬧,我就不許你再跟在我身邊了。”
崔安拉她的手,寫:不要。
她頭扭到一邊,看似真的生氣了。
崔安這才把外套遞還給她,只不過還是要在她的手上小小的抱怨幾句:比我,重要,傷心。
“你們是不一樣的,不能在一起對比,明白嗎?”
崔安糊塗:哪裡,不一樣?
雅靈沒有回答他,推著他到一邊:“好了,我去收拾一下,然後就一起出去了。”
不敢多做耽誤,怕再引起什麼情緒,雅靈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到一個袋子裡,袋口扎的緊緊的,最後‘環視’一圈病房,才叫來崔安拉著自己走出去。
崔安的動作依舊小心翼翼,兩人先回了媽媽的病房把東西收好,又叫了護士照顧一下媽媽,然後才去問了醫生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親屬們大致還要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到,她這時竟然有些後悔通知了她們,總感覺,爸爸也許更喜歡安安靜靜靜的離開,那些擾人的儀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人不在了,那些東西做來還有什麼意思呢?雅靈希望一切都簡單一些就好。
被人領到爸爸存放的地方,剛一開啟門,冰冷的空氣就幾乎將她凍僵。
她腦中第一個想法竟是,爸爸睡在這種地方,不會覺得很冷嗎?
腳步異常沉重,想要逃掉,又想要最後觸碰一下爸爸的臉。
醫生告訴她,所有的相關費用都己經有人付清了,她甚至可以坐在病房裡等待著爸爸的骨灰送到她的手上,不用親自去處理這些事情,當然,醫生還是說不記得誰付款,但她心裡己經篤定那個就是謝楠了,只不過,他不願意露面,她更加沒有氣力在這個時候揪他出來,等一切解決完之後,再和他仔細把這筆費用計算出來吧。
雅靈走進那間冰冷的房間,崔安也緊跟著進來,雅靈把他按在原地,搖搖頭:“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崔安還是不同意,在她手心寫著一堆的理由,什麼屋子裡太冷,什麼她腳下有臺階,什麼不放心她一個人有裡面,最後竟然還用上了,外面太黑他會害怕這個理由,如果一個大男人如此費盡心思,甚至開始拿自己可貴的面子開起玩笑的話,任是誰也拒絕不了吧。
於是雅靈只好點頭,卻說她讓他閉眼的時候一定要閉上眼睛,崔安同意,兩個人這才緩緩成下了臺階。
越是進到裡面,越是覺得那種寒意不只是周圍的空氣所致,那是一種泌入心骨的感覺,雅靈不禁握緊崔安的手,而後者,不知何時開啟了手掌,把她的包進去,小小的溫暖成了她此時唯一的支撐。
“好了,可以過來了。”
醫院的工作人員拉出了一個櫃子,後退幾步等著雅靈,雅靈艱難的嚥了咽口水,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卻又不能退縮,崔安突然攔在她面前,她直接撞到他懷裡。
拉起她的手,一個一個指頭掰開,掌心的月牙己帶上了鮮紅,他似乎是生氣了,拿著她受傷的手搖晃了幾下,像是要讓她自己清楚她都做了什麼,她卻沒什麼反應,推開他,繼續向前走,他又趕過來,在她手上寫:回去,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