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虎目冷冽,掃視一圈,冷冷道:“傳旨,免去李靖一應職銜,加罰兩年俸祿,著其即刻回京。”
“陛下聖明。”
一道道身影俯下。
聖明,好一個聖明
李世民攥緊了手。
李治低下頭,以此掩蓋壓不下去的嘴角。
“陛下。”長孫無忌站出,“眼下流言,臣覺應遣人去蓋州查查,若真有其事,必不可輕饒,若空穴來風,也可平定流言蜚語。”
“無忌,不過是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言而已,何須當真,天下臣工都乃朕之肱骨,朕是信得過的。”
李世民擺擺手,這反倒是讓長孫無忌有些拿捏不準了。
到底是真的不信,還是有其他意思呢
散了朝,長孫無忌邊走邊思索著。
從承天門出來,走過幽長的夾道,快到尚書省時,只見李治在拐角等著。
“舅舅,最近辛勞了。”
果然,人還是要有用,有了價值,才能讓人高看一眼。
李治笑容滿面,親熱道:“經此一役,李靖聲望大減,又被免去了官職,日後,定無幾人敢再跟他來往。”說到這,笑容更甚,“舅舅,李家這一沒落,就剩下個程家和尉遲家,程咬金和尉遲敬德要也成閒舍翁,那他就不足為慮了。”
意思非常明顯,長孫無忌委婉道,“殿下,當要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李治呵呵一笑,未再糾結,轉而道:“舅舅,蓋州的那刺史,可是你的門生?”
“不算是門生,偶有些往來。”
遼東的事情,李治不知曉具體,但他大概猜的到。
“舅舅,那刺史……”
“殿下,船上的人,都不希望船翻的。”
“舅舅,父皇可是已經遣了百騎,去蓋州暗查了。”
長孫無忌驚訝,“百騎的人,殿下怎知曉。”
自瑞安死後,李世民將百騎梳理了一遍,處理掉了不少人,加強了管控,現在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由張阿難親自處理,沒人再敢幹吃裡扒外的事情,也沒人再敢將忠心分出一半來,百騎現在可說嚴密如鐵桶。
那麼,李治是怎麼知道的呢。
說來,這還是跟李承乾學的,他能別出心裁的拉攏百騎子弟,太子殿下自也能照貓畫虎。
李治沒有回答長孫無忌的疑問,他只是說道:“舅舅,百騎的人可不好糊弄,他們耳朵靈著呢,那刺史既然與舅舅有來往,一旦出了事,我怕恐會牽連到舅舅。”
長孫無忌和王刺史的交情很深,同時,也很隱秘,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皇帝,定然是知曉的,畢竟一州刺史乃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還是處在遼東邊塞之地,皇帝不可能不瞭解清楚。
李世民既然遣人去蓋州查了,那說明皇帝對於流言是有疑心的,這個時候,要是把王刺史推下船,那皇帝能不多想?能不懷疑到他的身上?
沉吟些許,長孫無忌緩緩道:“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數。”
李治眼睛一眨,笑著道:“既然舅舅有數,那孤也不多言,舅舅還未用膳吧,可要去東宮?”
“殿下盛情,臣心領,今日事務繁忙,實不能耽擱。”
“那舅舅去忙,改日帶上延兒,一同吃個家宴,孤也好久沒見他了,想的很呢。”
長孫無忌俯身作揖,李治一拱手,二人就此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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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兩儀殿,李世民也不用再裝著了,怒氣全都擺到了臉上來。
“查的怎麼樣了。”
“陛下,牽扯甚廣,單單是關中,趙國公府的關係,幾乎遍佈每州每縣。”
“呵”李世民一聲笑,“這些年,朕對他的恩寵,可真是太盛了。”
自嘲了一句,又咬牙道:“接著查,這些攀附之人,不要多管,著重查跟他密切相關的。”
張阿難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李世民看向外頭,怒氣漸漸下去,又問道:“那書院,快開學了吧。”
“是,學員招的差不多了,奴婢打聽的,再過一旬就開學。”
“高明近日去的多嗎?”
“大殿下不怎麼去,倒是四殿下,幾乎天天去。”
李世民皺眉,“青雀總跑去做什麼?”
“幾乎都是和書院的那些教習探究學問。”
“唉”
皇帝莫名一聲嘆,神情有些複雜,好似,是不知道該拿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