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人!
整整十萬人!
為一己之利,便讓千家萬戶破門。
當真是無毒不丈夫,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梟雄…
十足的梟雄心態。
李治真的長大了。
他若當皇帝,定也會是個有為之主。
只是,對於臣下來說,主上無情實非幸事,此時此刻,長孫無忌真的後悔了。
當年應該選擇李泰的,他雖年長,但終傻一些,李治雖年弱,可心智非常人。
長孫無忌沉默不言。
李治陰著臉,步步緊逼,“舅舅,玄武門之變,尤未遠矣,當年你鼓譟父皇手足相殘,換的今日滔天權勢,眼下若婦人之仁,他日若有殺身之禍,悔之可無用!”
長孫無忌身子一抖。
是啊,沒退路了,眼下只能和李治緊緊綁在一起,至於以後如何,只能等船靠岸之後再說了,沒上岸前,船若翻了,都得淹死。
“殿下,此非良計!”
李治陰雲密佈,心中大為不爽,正欲發作時,聽的長孫無忌又道:“此舉太過兇險,一旦被陛下所知,殿下無活路,臣也無活路,風險過甚,不值。”
“那除了此計還能如何?”李治強忍怒火問道。
長孫無忌目光平移,看了眼外頭,壓著嗓子道:“與其冒著天大的危險對付李靖,不如……將高明除了,他一死,李靖勝不勝的,也就無礙了。”
“可他一直在昭陵,如何下手!”李治並未顯得過多驚奇,或許他也早早思量過。
“殿下在昭陵難道就無個指使之人嗎?”
李治沉著眉頭,“有是有,但怕靠不住,再說,那是在昭陵,對他下手,父皇怕…”
長孫無忌打斷道:“玄武門之變,陛下拎著隱太子和李元吉的腦袋覲見高祖,高祖難道就不生氣,就不怨恨陛下嗎?”
“殿下,只要不是你當面動手,陛下縱然知曉,也不過是心有所氣。”
李治仍顯得猶豫,他不是猶豫別的,而是怕宋七靠不住,一旦打草驚蛇,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來想去,緩緩道:“舅舅,在昭陵機率怕是不大,那些人跟他同處幾年,估摸早已歸心,我看還是在外面動手好些。”
“殿下的意思是?”
李治起身,踱步下來,一番低聲耳語,長孫無忌聽完後,面色沉凝,一言不發。
“舅舅覺得如何?”
靜默些許,長孫無忌問道:“殿下準備遣何人?”
“不瞞舅舅,我暗地裡豢養了些好手,他出門只習慣帶著那程良駿一人,出其不備,必能的手。”
長孫無忌眼瞼一跳,試探的問道:“殿下,尉遲寶琪和李德謇遇襲,是……”
李治面露不快。
他以為長孫無忌是懷疑手下人的能力,雖說李治也看不上他們,但終究是自己尋摸的人,他看不上可以,長孫無忌卻不行,這就是所謂的打狗看主人。
李治沒有回答,但從臉色來看,襲擊尉遲寶琪和李德謇的,必是他所派。
長孫無忌的懷疑得到證實,緩緩道:“殿下,他們怕是不太能行!”
“為何?”
“上次動手,雖未留下什麼證據,但臣能猜得到是殿下所為,其他人也猜得到,陛下定也會想到殿下的身上。”
“說不準,那些人現在已經是被盯著了,指使他們……”
長孫無忌說著搖搖頭。
李治面色變變,“舅舅,應不至於吧,失手之後我可沒讓他們回長安來,想尋到他們不是那麼容易的,再說,我天天去請安,未覺父皇有什麼反應。”
“殿下,陛下不說,不代表不知。”
“那……可要遣散了他們?”
“不。”長孫無忌又搖搖頭,“留著吧,也讓陛下心安些。”
李治直勾勾看來,“那舅舅可否出些人?”
長孫無忌有人嗎?自然是有的,當年李世民與李建成相爭,暗中豢養死士,一應事務就是長孫無忌來辦的,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他最擅長,可是,他卻是不敢答應李治。
兄弟鬩牆,李世民再怎麼憤怒,顧慮到社稷江山,也會殘存分理智,可如果是長孫無忌,皇帝就會沒那麼多顧慮,一旦被查探出什麼來,整個長孫家都要給李承乾陪葬。
長孫無忌故作思量,沉吟許久,緩緩道:“殿下,臣身邊之人,恐也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