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介面又笑道:“王爺若連在下底細都不知道,又怎知在下乃是王爺的強仇大敵?”
快活王厲聲道:“江湖中盡人皆知。”
沈浪道:“江湖傳聞,豈足深信?”
快活王道:“十人所說或假,千人所說必真,本王為何不信?”
沈浪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究竟說了在下些什麼?王爺究竟聽到些什麼?此刻也不妨說給在下聽聽。”
快活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聲驟響,那獨孤傷已掠了出來。以沈浪的耳力、目力,竟也未覺出此人方才一直躲在身後暗處。
沈浪笑道:“人道獨孤兄與王爺形影不離,這話果然不假。”
獨孤傷“哼”了聲,將一束黃卷,送到桌上。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何嘗不知,你等久已在暗中窺探本王,甚至將本王之生活起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但你等一舉一動,又何嘗能逃過本王耳目。”
他大笑著自那束黃卷中抽出了三張,隨手拋在沈浪面前,道:“你自己瞧這三張紙上,寫的竟是熊貓兒、朱七七和沈浪近日來的行蹤,竟將沈浪在仁義莊中如何遇著了朱七七,兩人如何闖入死城古墓,火孩兒如何神秘失蹤,兩人如何與熊貓兒結為朋友……這些事都記載得清清楚楚。
這三張紙上,自然也都提了王憐花,也將王憐花如何與沈浪勾心鬥角的事,調查得明明白白。
沈浪看完了,面上雖仍未動聲色,心裡卻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些事,有的本是除了他三人之外,再也不會被別人知道的,尤其是他們三人在私下所說的話,沈浪委實再也想不出快活王怎會知道。
除非是他們三人之間,也有了個奸細?
那會是誰?
是熊貓兒?那決不可能!
熊貓兒決不會是這樣的人,何況他根本全無和快活王秘密通訊的機會,他的行動,根本全未逃過沈浪的耳目。
是朱七七?也決不可能。
朱七七也決不會是這樣的人,她出身豪富世家,根本就不會和快活王沾上任何關係。
何況,她若是這樣的人,又怎會落在快活王部下那“色使”的手中,又怎會受那折磨!
若說他兩人會是奸細,沈浪死也不會相信。
但除了他兩人之外,就只有沈浪自己。
那麼,沈浪自己難道還會是自己的奸細?
沈浪委實想不通,猜不透,只有暗中苦笑,緩緩將那三張紙放在桌上。這三張薄薄的紙,似已突然變得重得很。
快活王目光凝注著他,道:“紙上寫的,可有虛假?”
沈浪沉吟微笑道:“是真是假,王爺自己難道還不能確定。”
快活王捋須大笑道:“既是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沈浪淡淡一笑,道:“紙上寫的,只有一處不確。”
快活王道:“哦!哪一處?”
沈浪道:“這紙上將沈浪的為人,寫得太好了。”
快活王大笑道:“這你又何苦自謙。”
沈浪道:“這紙上竟將沈浪寫成個大仁大義,公而忘私的英雄俠士,但沈浪其實卻只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快活王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縱是英雄俠士,有時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的。古往今來,又有哪一個是全不為自己打算的人,除非他是個瘋子,白痴。”
沈浪笑頷道:“正是如此。世人碌碌,誰也逃不過這名利二字,縱是至聖先師,他周遊列國,為的也不過是要擇一名主,使自己才有所用而已。”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如此高論,值得本王相敬一杯。”
四面鬼火已越來越密,嘯聲已越來越響,不可預知的危機,顯然已迫在眉睫,但兩人卻仍長笑舉杯,旁若無人。
四面的鬼火雖陰森,嘯聲雖淒厲,但兩人卻只覺對方的鋒芒,委實比鬼火與嘯聲還要可怖。
獨孤傷突然輕叱道:“討厭。”
自桌上攫起一把蟹殼,一揉一搓,撒了出去,只聞數十道急風掠過,接著一連串“叮叮”聲響。
眼前一片鬼火,便已如流螢花雨般落了下來。
但鬼火委實太密,眨眼又將空處補滿。
沈浪持杯在手,微笑道:“這鬼火委實擾人清談,待在下也助獨孤兄一臂之力。”
喝了口酒,突然噴將出去,一口酒竟化作滿天銀霧,銀霧湧出,立刻百十點鬼火全都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