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過後不久,獨自躲在角落裡的她,漸如萬鈞重負壓身,又似鐵枷桎梏所困,竟然再難起立、或是挪動。她被塔內的禁制束縛了……
不過,那十七位同伴各自守著神龕修煉正忙,好像並未收到一絲一毫的驚擾。
仙奴稍作掙扎,轉而放棄。即便可以擺脫莫名而來的禁制,身陷囹圄的自己,又能往何處去?
那個名為青葉的男子,藉口好意,最終還是要將自己囚禁起來。當時已無力抗拒,更可況眼下此時。而既然不得脫困,只有這般苦守下去。誰料轉眼又過三年,還是不見轉機……
仙奴從忖思中悠悠回過神來。少頃,一滴血跡從鼻端滴落。她驀然一怔,抬起蔥玉般的手指默默端詳。指尖所沾染的血跡,並無淡淡的金色,而是殷紅明豔,卻令人觸目驚心。
這……是體內的精血!
仙奴恍然之際,忙強斂心神。短短的三年,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抵達金仙的後期圓滿。修為的驟升暴漲,早已超出了想象。而如此情形,便如江水倒灌溪流。境界的不足,早已使人不堪承受。再這麼下去,難免不會爆體而亡!
唉!初到此地,還想著藉機有所收穫,卻不料如此窘迫,又何苦來哉!
仙奴輕嘆了一聲,緩緩拈動著手指。血跡消失,心事未去。她抬眼四望,神色茫然。
那強大而又詭異的氣機從地下、從空中湧來,再盤旋往上,直至石塔穹頂匯聚,轉而又傾覆而下籠罩四周。佔據了神龕修煉的十七位道友,則是情形各異。最高處的一對男女,雖說突破至洞天之後勢頭稍緩,如今依然是接近了初期大成的修為。其他人的進境緩急有別,卻無一懈怠。一個個如同逐食的鳥兒,不知吉凶,不問生死,哪怕是羅網當頭……
……
中天城的地脈深處,密室之中。
太初之氣,濃稠如水且洶湧如濤。林一行功吸納不止,眉心的印記隨之變幻而閃爍不定。
某一日,所在的四周好似震動了一下。而當時才將掙破境界桎梏,根本叫人無暇顧及。提升、提升,再提升,一切只為了提升修為。只要沒有意外發生,沒人能擋得住一路飆升的勢頭。
當三十五年過去,林一眉心印記的白色光芒終於消停下來;又過五年,煞氣散去;再過十年,其整個人已被金光所籠罩。前後閉關五十年,他終於有了洞天初期大成的修為。如此的修煉進境,堪稱神速。而其本人看來,未免有失所望。
試想,擱在別人的身上,只須用上十成的工夫,水滿而溢,必然境界有成。若是再坐擁中天城的整座地脈,並有著介乎於仙君與洞天之間的修為,突破洞天的門檻,更應該是一蹴而就。而換作林一,那看似簡單的一步卻來得並不容易。誰讓他是一體三修呢?
林一閉關三十年,總算是踏入洞天的境界。而他顧不得停歇,繼續吐納修煉。又去二十年,修至洞天初期的大成。
不過,一家跑得快,不為快。道、魔、龍雖然渾然一體,卻法力境界有別。唯有三修先後抵達,才能說是真正上了臺階。而愈是往後,提升愈慢。照此下去,想要修至洞天中期,乃至於後期,天曉得還要耗費多少工夫。諸多牽掛沒有著落,時候不等人……
這一日,林一忽而打了個嗝,使得周身上下的氣機隨之微微一震。少頃,他從靜坐中緩緩醒來,兩眼中有紫赤的光芒一閃即逝,隨即又無奈地嘴角一撇。
適才的那一聲響嗝,純屬撐得。便如一個餓漢子,在獨吞了一頭肥羊之後,面對更多的山珍海味,只能是眼飢肚飽而有心無力。如今自己的體內,早已是經脈充盈、法力勁蕩。而修為的進境,依舊是不急不慢且有條不紊。
林一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眉心。
在不加掩飾之下,那微微凸起的三修印記便好似一隻沒有瞳子的眼,哪怕是緊閉著,也可以看盡人性的本源。其中有仙、有魔,也有道……
林一的心頭忽而有靈光一閃。
曾幾何時,以魔尊、龍尊分開修煉已達事半功倍。而三尊合一之後,卻是忽略了這條捷徑。眼下此時,何不再行嘗試?
林一手指輕點眉心印,一金一黑兩道光芒透體而出,轉而化作兩個一模一樣卻又氣勢迥異的人影。
那邪狂不羈者,儼然便是當年魔尊的模樣;驕橫霸氣者,分明就是龍尊。而兩人的身軀尚未凝實,微微晃動,竟是再又化出兩具虛幻的身影,隨後才彼此相視會心一笑,卻四下張望而神色無奈。
密室只有兩三丈的方圓,僅供一人閉關之用。眼下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