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歇斯底里地喊道。
背對著梧桐的寶羨微微垂首:“主子待我很好。”
梧桐狠狠地扔了手中的碗,站起身來大聲吼道:“你早晚死在她的手上!你早晚會死在她的手上!”
寶羨翡翠色的眼眸盪出層層漣漪,他轉身對梧桐輕然一笑:“若真如此……寶羨心甘……”
“我恨你!”梧桐仍出手中的箸,砸在寶羨的身上,快步朝門外跑去。
待梧桐走遠,寶羨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出神的望著窗外,已漆黑一片的天空……
臥房的窗戶大開著,訾槿坐在視窗仰望天空。今夜的月亮又圓又大,溫潤的月光映在遠處的白雪上,泛起一層華光。
寶羨和梧桐會怎樣呢?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會在一起嗎?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自己和君太子也算吧……不對……自己是看著他長大,對,是看著他長大的,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雖然不算兩小無猜也算得上青梅竹馬,若說君赤那時……還算情有可原,咱們的君太子你這次也太過了,是不是該頒佈個什麼演繹獎給他呢?
一個月……一個月……一個月能幹多少事啊,那時被假象所矇蔽,想來也奇怪,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君太子的確也變了太多了,變得太會拿捏自己的短處了,變得太不像君太子了……呵呵……君太子怎會說出那般話呢?君太子怎會如此的不計前嫌呢?君太子怎會連半分脾氣都沒有呢?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足夠預謀太多事了,更何況還有玉家的老狐狸……真的……原來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啊……
訾槿扶住隱隱作疼的頭,沒喝酒怎麼會頭疼?逐漸的,疼痛一點點地漫延到全身,一點點地加劇著。訾槿猛然抬頭望向窗外,今日是十五,寶羨沒給解藥。訾槿快步朝門外走去,一陣劇痛襲來,訾槿眼前一黑,猛然摔倒在地。一波一波腐骨鑽心的疼痛隨著熱浪襲來,訾槿努力地蜷縮一團,想要緩解這疼痛,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才過了一會,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
“主子!”
訾槿感覺自己脫離了冰冷的地面,被人抱在懷中:“寶……藥……藥……”
“主子再忍忍,寶羨來得匆忙……將解藥忘在山莊了……主子不疼……就快不疼了。”
訾槿雙眸猙獰地瞪著眼前的人,渾身僵直,止不住地抽搐著。這股疼痛牽扯著靈魂,讓意識逐漸地模糊起來,有許多許多自己在周圍旋轉著,爭吵著:“穴……點……點……”
“若強行點穴止疼……心血便會逆流,主子忍忍……忍忍便好……寶羨在這陪著主子……陪著主子”寶羨緊緊地扣住訾槿的牙關,將她牢牢地嵌在懷中。
這股疼痛讓訾槿的意識逐漸渙散,腦中閃過種種前世今生分錯交叉。那是一種刺破骨髓的疼痛,無力抵抗無力抗拒,整個身軀隨著一波波地疼痛抽搐著顫抖著,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寶羨翡翠色的眼眸,已附上薄薄的水光:“主子莫怕,寶羨在這,都怪寶羨不好,寶羨不該忘記拿解藥……不不不……寶羨不該對主子下藥……寶羨不該偷拿了師父的毒,讓主子生生受這堪比凌遲之苦。只要主子不疼了,隨便主子拿寶羨出氣,寶羨絕不忤逆主子,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寶羨再不敢,再不敢說讓主子心尖都會疼的那些話了……主子不疼了……不疼了……”
臉色已白如宣紙的訾槿看到了好多個自己在空中盤旋著,她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想將自己找回來,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似乎難過得快哭了出來,訾槿想安慰,卻張不開嘴,連喘息都是困難的。漸漸地訾槿感覺身上的知覺遲鈍了下來,意識飄忽了起來,似是意海脫離了軀體,不再疼痛了,很空很空的感覺。
七情不解 魔障難除 因果相報 何是歸期 恍然一夢憶前塵(四)
恍然一夢憶前塵(四)訾槿怔愣地站起身來,看到自己起身的地方躺著一個滿身血跡眼熟異常的女子,心中的驚訝還未完畢,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槿兒……哥哥再不敢生氣了……哥哥再不爭了再不搶了……只要槿兒好好的……槿兒隨哥哥回家,哥哥帶槿兒回家。”司寇郇翔將一個人牢牢嵌在懷中,溫潤如玉的眼眸中死寂一片,白皙的臉上那悲痛欲絕的神色怎麼也遮掩不住。
陽光下,司寇郇翔一頭及地的黑髮,隨風輕揚,如上等的綢緞般,泛起淡淡的柔和的華光。
司寇郇翔一點點地撫摸著懷中人的臉,猛然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人,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