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頭是道。於是姚興逼他還俗從政,這幾天他正為這事犯愁呢。
我呵呵笑著告訴他,他新拜的師傅能幫他。道桓走的時候帶著一臉笑,我嘆了口氣,爸的確會幫他想姚興請求。不過這姚興真是病急亂投醫,日後的道桓還是會被他逼得隱居山林。
姚興已經在沒落了,兩年前跟拓跋珪打,吃了敗仗,兩年後赫連勃勃又會背叛他自立,他的晚年將在內憂外患中度過。型號,爸看不到姚秦的滅亡。
“爸,你寫好了嗎/”
爸抬頭,鼻音很重地“嗯”一聲,將案上的一張紙交給我。看到上面的字,我愣住了。爸一整夜靜坐在几案前默想,就寫出了這兩個字?
紙上,兩個秀逸的字型:“等我”。
我以為,爸會寫些更纏綿的青華。卻只有兩個字“等我”。也許,對爸媽而言,真的不需要再說什麼承諾了。“等我”,足矣……
我將紙小心折好放入揹包,最驕傲扯出笑:“媽肯定會很珍視這份五十歲的生日禮物。”我有足夠信心,只要媽看到爸的信,她肯定會接受骨髓移植手術的……
我本想跟絡秀告別,卻仍是忍住了。不想再打擾她,本來就沒有開始,又何必有結束呢?
爸送我走,他已經很熟悉這些程式了。千言萬語想叮囑,只凝成一句:“爸,這四年中你一定要保護好身體,為了媽”
爸看著我,重重點頭。
九十八 臨終日子
“道標師傅!”
我轉頭,看著似曾相識的身影悄然走近。已久俏麗的臉,靈動的眸子,乾淨的如同古代毫無汙染的藍天。只是髮髻挽起,已是少婦裝束,減了幾分嬌憨,卻多了成熟女子的魅力。再次見她,我的心仍有悸動。
容晴容雨本來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地拼命說話,見到絡秀,立刻甩開我,飛撲上前,扎進絡秀懷裡。我看著絡秀對兩小兒寵溺地說話,用帕子擦他們的嘴,溫柔的神情像極了我記憶中年輕時的母親。
我有絲傷感。她不叫我“小什”,而是一本正經地叫我“道標師父”。慢慢踱步到她身邊,笑著看她:“絡秀,四年未見,你可好?”
她抬眼,純淨的雙眸在我臉上盤旋,眼裡蘊著水一般的柔情。那一刻,我有點嫉妒她的丈夫了。她叫送她來的車伕帶兩個小兒坐上馬車,轉頭對著我恬淡一笑。
“還好。”她的臉頰飛過紅暈,頭低下,露出玉琢般的頸項。清脆的聲音響起,“夫家對我很好,我已有一兒了……”
我一怔,隨即釋然。她現在二十一歲,在這個時代,的確已為人母了。可是,為何聽到她有了孩子,我的心會有點疼?
我甩甩頭,不該想這些不著邊際的,看著她的眼問:“那,容晴 容雨交託給你,你丈夫可會……”
她搖頭,臉上現出一絲幸福的微笑:“夫家早已知此事,他會對容晴容雨以自己孩兒般對待。”
不由感慨,她真的嫁了個好丈夫。聽父親說,這門親是她自己選的,那個男人雖然只是品級不高的官吏,卻為人正直善良,對她真心以待,發誓決不納妾,她這門美好的女孩,的確應該有個好男人配她。容晴容雨交託給她,我和父親都放心。
“法師病情如何?”
“不太好。”我搖頭長嘆,“這次恐怕難逃天命。所以法師命我將兩小兒託付於你。萬一法師有不測,他們兩也不至於失去依託。”
“你放心。容情容雨是我從小帶大,日後決不虧待他們。”她神情變得嚴肅,鄭重向我發誓。然後,對著我柔聲寬慰,:“法師吉人天相,佛祖會保佑他的。”
我看著她溫柔的臉龐,有些發怔。為什麼這麼純淨的女孩,在我的時代那麼難找到?
她坐著馬車離去時,我一直怔怔地看著。對她,心裡始終有絲酸澀。我沒有爸媽的勇氣,衝破時空障礙,勇敢地去牽她的手,只能看著馬車越馳越遠。
夏日的夕陽下,蟬聲噪鳴,幾縷涼風拂過,揮不去我的失落。這一別,便再無可能相見。長安沒幾年又會陷入人間地獄的慘況。我本來想提醒絡秀,可現今的中原大地,有什麼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想起唐代崔護的詩,不禁悵然。
去年今日此中門,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絡秀,希望你在亂世中,跟你的丈夫,容晴容雨,還有我未曾謀面的你的兒子,平平安安……
“道標!”
是個熟悉的聲音,我嘆氣,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