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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想說什麼?你別激動,我馬上去請醫生來——”想按鈴,嚴達牢牢攫著她,令她不能動彈。

“嚴先生!”嚴達的嘴巴仍一閉一合,拼命想對她說什麼似,護士只好俯靠近,耳朵附在他嘴邊。

“我兒子……嚴……崎……峻……”拗口的發音,似是個東方名字。她聽了幾次,勉強拼音記起來。

嚴達用微弱幾乎只是一串氣在吐出的聲音,又說了一串數字,似是電話號碼。護士一併記下來。說:

“你要我通知他是嗎?嚴先生。我會轉告你夫人,請她通知——噢喔!”叫了一聲。

嚴達用力將她抓緊,將她抓痛。那瞪得銅鈴般大的眼睛湧滿焦躁。

“你要我通知你兒子,不讓你夫人知道?”護士會意。搖頭說:“我不能這樣做。這違反了規定,嚴先生——”

嚴達又用力箍緊他。但他衰弱得已無太多力氣,護士這次很快就扳開他的手。

她按了鈴。醫生很快便趕到。

當天晚上她回到家,琢磨了半天,最後還是拿起電話。通訊不良,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打通那個電話,最終放棄了。

嚴達短暫清醒後“又陷入昏迷”。隔幾天,那位護士輪休,她想了想,看了電話半天,終於拿起了話筒。

“我不能要求你跟我一起回去,但不管怎樣,他——我必須回去——”

夜半那鈴聲,陌生女人的傳訊,阻斷了那“水乳交融”、阻斷了那可能的“纏綿悱惻”,阻斷一切可能的可能。

他放不下,又無法要求。

總是那樣的——朱雲沉默,無言裡表示了了解。

再大奸大惡、再十惡不赦的人,很多時候,卻都有顧家、疼親子慈善的另一面目。所以,人心的世界是個“相對論”;所以,嚴崎峻說永遠不會知道人心在想什麼。

所以他有一種荒謬的責任——嚴達畢竟是他父親。

“我會盡可能把事情解決。”他想承諾,但就連這件事他也無法完全的保證,沒有“一定”,只能“儘可能”,更甭論其它。那太深沉的眼眸,隱住了太多晦澀。“他的情況不太好。也許,他若就這麼死了,那些人少了顧忌,不需要再擔心提防他,你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而就這麼放過你也說不定。”他頓一下。“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嚴達的死,對朱雲來說,或許會是一個轉機。儘管心裡都清楚,但由他說出來,還是有些淒涼。

“他是你父親。”朱雲忽然覺得有些不忍。

“你不該有這種婦人之仁。”

“嚴崎峻……”

他伸出手,遲疑一下,慢慢靠近,輕輕撫摸她臉頰。

“我想給你自由。”

“你呢?”她不知道他打算怎麼做——又能怎麼做?他並不是無所不能。

“我想,韓森可能跟那女人有所勾結,背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他避而不答,轉開話題說:“帳冊可能落在他手裡,那是威脅我父親的好武器,但他身為我父親的秘書,也脫不了關係,所以也對他不利。以我父親現在的情況,那本帳冊已經無關緊要。他們大概早暗中部署計畫,想接收我父親在那些非法組織的勢力及利益,再有的,就是檯面上的政治勢力及私人財產。”

“我不懂,那些聯邦調查局的人員到底在幹什麼?以嚴——你父親參議員的身分,暗地裡卻參與那些黑暗勾當,這麼多年,他們怎麼可能毫無所覺!”

“不是他們毫無所覺,而是沒有證據。”

“怎麼可能!只要好好調查的話——”啊?!她猛然醒悟,詫望著他。“是你?!是你幫你父親——”

“沒錯。”他直認不諱,眼神裡有一絲疲憊。“是我。我在背後指揮,讓一切合法又符合一切程式,就算那些調查人員找到證據,也跟我父親無關,威脅不了他的地位。我學政治,進法學院,為的就是替我父親做這些,盡一切掩飾他的罪行,使他做的一切非法成為合法。”

“不!不是這樣的!你是不得已的!”朱雲輕喊。

“人哪有那麼多的不得已。”嚴崎峻不為自己辯護。“朱雲,我並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樣無辜。”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這世上沒有人是絕對的無辜!”朱雲倔強地瞪著他。

嚴崎峻無聲笑起來。從沒人看過他笑的,低低那樣望著朱雲,無聲的笑意很快斂入深沉的眸底,壓抑而憂鬱。

“可愛的朱雲……”他喃喃輕撫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