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眼看他被杜太后令人擒下後,那種痛徹心扉卻莫之奈何的蒼涼和悽愴。
明知不妥,我還是向著他的方向奔了兩步,才頓住身形,回頭望了唐天霄一眼。
唐天霄唇角依舊揚著,鳳眸在反射著跳躍的燈火,似笑非笑地嘖著嘴,嘆道:“丫頭,你還真想和他生死不離,來個一池清蓮並蒂香啊?那可別怪朕沒提醒過你,私通外男的罪名坐實,皇后那裡,你和你的莊公子,只怕連根骨頭都別想剩下!”
沈鳳儀的手段,我不是沒見識過,只得勉強笑道:“皇上欽定的皇后,哪裡會這麼惡毒了?”
外面的人馬已在忽然間沉寂,伴之而來的,是有些耳熟的婦人叱喝,伴著沈鳳儀不耐煩的隱約催促。
應該是沈鳳儀帶著她的貼身宮人親自過來了。
唐天霄皺眉,然後一把拉住我,將我頭上的盔帽取下,飛快藏於錦衾中,然後迅速解開自己衣帶,向我低喝:“不想死,快把這身裝束換下來!”
我也知這身預備逃走的侍衛裝束給沈鳳儀看到,連唐天霄也未必能再保我。他明知莊家無論於當年的南楚,還是當今的大周,都是敵非友,還這樣匆匆過來相救,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此時的配合都必不可少。
冰涼的手指慌亂地解開外衣,胡亂塞到衾被中時,腰間忽然一道大力拉來,我還沒弄清發生什麼事,已在低低的驚呼聲中和唐天霄一起滾到了床上。
下意識地想推開他時,半張的唇忽然被他的手指抵住,而他口中的熱氣正隨著他的低語噴在耳邊:“清嫵,不想連累你那心上人吧?”
我身體一僵,頓時默不作聲。
雖不清楚他在打什麼主意,但我至少還能確信,他對我並無惡意。這樣匆匆而來,無非是想趕在皇后之前把即將置我於死地的禍端無聲壓下。
他大約……也只想在沈鳳儀面前演一場好戲吧?
雖是這般猜著,當他身體的熱度隔了兩人單薄的小衣如此貼近地傳來,我還是禁不住地有些顫抖,努力抬起胳膊,盡力在兩人間阻隔些也許根本就徒勞無功的屏障。
尤其想到莊碧嵐就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我更是忍不住又羞又窘,差點掉下淚來。
這時,外面已傳來一聲清脆的耳光,伴著沈鳳儀嘲諷的高喝:“賤婢,當著本宮的面也敢撒謊!也不問問今晚皇上是在哪個宮裡就寢!”
沒錯,今晚唐天霄本該在熹慶宮皇后娘娘的溫柔鄉里,這也是我敢毫無顧忌悄悄跑過來和莊碧嵐相見的原因。
可偏偏他來了;偏偏皇后也來了,並且氣勢洶洶,顯然有備而來,必定胸有成竹,一心來個拿賊拿贓,捉姦捉雙了。
九兒被打,不敢再阻攔,只囁嚅道:“奴婢不敢撒謊……”
沈鳳儀冷哼了一聲,匆匆的腳步,迅速卷向這邊。
唐天霄顯然也在留意著屋外的動靜。雖是散亂著衣衫將我擁在錦衾間,彼此的鼻息都清晰可聞,但他的神思並未放在眼前的溫香暖玉抱滿懷中。
他的面龐被額前垂落的髮絲掩了大半,在長檠燈昏暗的陰影下看不出神色,只有一雙眸子,在沉沉的光線中格外寒光攝人。
但聽得“砰”地一聲,臥房的門已被踹開,雜沓腳步傳入。
大約一眼瞥到了床第間重疊著的身影,沈鳳儀威風凜凜的聲音即便傳來:“來人,拿下這對穢亂後宮的姦夫□!”
戈戟雲橫,戾氣凌霄漢(三)
唐天霄鳳眸一眯,這才抬起了頭,慢慢從我身上立起,攝人的目光已轉為哭笑不得的慵懶訝異,“鳳儀?”
“皇……皇上?”
沈鳳儀此刻的表情很是精彩,斂去了興師問罪的威風,卻一時抖不開緊繃的臉龐,厚厚的唇張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了字眼,連行禮都忘記了。
倒是身後的宮人,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低了頭不敢看往床邊的旖旎風光。
當著沈鳳儀和這麼多宮人,唐天霄衣冠不整地向前走了兩步,才邊扣著衣帶,邊扯一扯衣角的褶痕,嘆道:“鳳儀啊,你這鬧的哪一齣啊?朕見你要去花園散步,也偷空兒來瞧瞧寧昭儀,你這麼著興師動眾……”
他嗅了嗅鼻子,湊近了沈鳳儀,壓低了聲音,謔笑道:“這醋勁兒也太大了吧?你丟開朕不理,還不讓朕找別的妃嬪啊?瞧瞧,還帶這麼多人闖進來!還虧得朕膽子大,如果膽子小些,給你這麼一嚇,還得……”
他眼底的促狹笑意更濃,附到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沈鳳儀頓時滿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