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炳志說:“謝什麼。王電,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兄弟還有一種情誼比任何情誼都要堅固,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託付生命,這就是戰友之情。我們雖然就要分開了,可是我們彼此都會記得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在那段日子裡我們一起成長,一起戰鬥,一起經歷生死的考驗。”
王電沉重地點著頭。
陳炳志接著說:“王電,你是不是還在為韓東的事兒而耿耿於懷?”
王電說:“偶爾還會想起。”
陳炳志說:“是呀。他也是我們的戰友,他走到這一步我們也感到非常的痛惜,心裡難受是正常的,不過不要成為你的負累,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特別是在部隊,你不是還要考軍校嗎?如果一直被這件事所牽附,肯定會有影響。”
王電說:“我已經好了,前天摸槍手也不抖了。”
陳炳志:“這就好。作為一個軍人,心理素質至關重要。”
“班長,我能給你說說我的心裡話嗎?”王電猶豫地問。
“當然,鬧了半天你都沒給我說心裡話呀?”陳炳志笑著問。
王電解釋說:“不……不是,我的心裡一直很矛盾,有時候覺得軍人是一種非常高尚光榮的職業,以時候又覺得軍人無非就是一個合法的殺人集團,你說是不是我的心理出了什麼問題?”
陳炳志笑著問:“王電,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你知道嗎?”
王電說:“我連我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搞不清楚。”
陳炳志笑著說:“你這個人呀,有時候很堅強,有時候很脆弱,堅強的時候呢,認為自己非常的光榮;脆弱的時候呢,又非常的敏感,就開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我說的對嗎?”
王電說:“對。我就是這樣。”
陳炳志說:“其實,你這種心情我也有過。要知道,人的這一生都在思考存在的意義這個問題,可是人本身有意義嗎?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人的存在本身是沒有意義的,除非有了目標,而一切的目標又都是盲目的,除非有了激勵,而一切的激勵又都是虛偽的,除非有了愛。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哲理比較深的東西,但它讓人懂得只要有了愛人才有意義。只要有了愛,不合理的會變得合理,不正確的會變成正確,就像你把部隊認為是一個合法的殺人集團一樣,如果是完全的血腥和殺戮那它就是毫無意義的,而有了愛呢,它就是有意義的。”
王電似乎懂了。
陳炳志接著說:“關鍵是你自己,只要你的心中充滿愛,你才覺得有意義。”
王電不覺佩服起陳炳志來:“班長,你懂得可真多。”
陳炳志說:“多看些書,會讓你解開一些矛盾的問題。”
13
陳炳志等一些復員老兵戴上了大紅花。這是部隊裡充滿傷感和悲壯的日子。牆上和樹上貼著一些歡送老兵的標語,送兵的車上也貼著“光榮退伍”的大字。整個營區都籠罩著一股離別前的悲傷的氣氛。
二連的連史館裡。在所有二連犧牲的革命先烈的遺像前,全連人員肅穆而立。復員老兵站在前面。
董文博發言說:“同志們,很快我們的老兵同志就要退伍了,在退伍之前我們按照我連的傳統要和我們的革命先烈們告個別。我們要向他們表決心,要向他們發誓既使回到地方也不改軍人的本色,始終以軍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吳軍在隊伍旁邊喊了一聲:“向革命先烈,敬——禮——”
所有人“刷”的一聲。
14
老兵們上了車。陳炳志向車下的戰友招手,眼裡含著淚水。
車下。吳軍又喊道:“向復員老兵,敬——禮——”
此時,所有的言語都是多餘的,只有這個莊嚴的軍禮才能表達一切。
李東剛對王電說:“明年該輪到送我了。”
“說不定,我送不了你了。”
“為什麼?”
“我明年考軍校,沒準還要去上學呢?”
“還惦記你那軍校呢?就是上軍校,也得來送我。”
陳鵬宇在旁邊樂道:“你自己走吧。我也要去上軍校了。”
李東剛沒好氣地說:“重利輕友。”
王電沉默了。
陳鵬宇嘆息道:“我怎麼感覺咱們才剛到部隊呀?”
李東剛也說:“是呀,我感覺剛剛和王電蹲完菜窖。”
王電說:“那咱再去蹲一回?找一找當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