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舉頭頂,愁眉苦臉告饒:“姐夫!我的親姐夫哎!小弟錯了,小弟再也不敢了!若再看幾次那樣的花魁比賽,我寧可去死!哎喲喲……”他拉著洛攸寧的袖子大倒苦水,“伯父,您是沒瞧見那幾位花魁的尊容喲,也不知姐夫哪來的那麼大的神通,上哪兒找來那樣的人間極品,你看第一眼就想吐了,還要對著她們評頭論足一個月!您想想,那是怎樣的日子?花魁大賽之後,我足足病了一個多月!生生是叫那些花魁的驚天容貌給嚇的!”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慕清妍悄悄在歐競天耳邊道:“我倒真想見識見識這些絕代‘佳人’了呢。也真難為你了。”
歐競天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睨了軒轅澈一眼:“所以,你真的是應該長長記性。”
“是是是,”軒轅澈忙不迭答應了,又十分狗腿地站起來替歐競天佈菜,“姐夫,您喜歡哪道菜?小弟給您夾!”
歐競天又拿筷頭在他頭上輕輕一敲:“你只要來日做事十分用心也就是了。快坐下!”
“姐夫吩咐下來的事,”軒轅澈拍著胸脯、鼓著腮幫,聲音十分響亮,“小弟一定會十二分的用心!你放心!萬無一失!”
慕清妍眼波一閃,已經猜了個大概,但他們既有心瞞著自己,自己不問也就是了。
慕雲瀟噙了一抹溫潤的笑意,撫了撫女兒烏亮的發:“妍兒,你該拿出你作為女主人的氣度來,這飯桌已屬於後宅所管的範圍了。”
“娘……”慕清妍見母親打趣自己,不由得微紅了兩頰,“您怎麼和他們一樣!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樂樂有什麼不好?他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去!他們有事瞞著我,我同樣也有事瞞著他們也就是了。”
洛攸寧寵溺地看著妻女,眼裡心裡都是滿足和快慰。
軒轅澈卻已經瞪大了眼睛,不依不饒:“妍姐姐,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快說來聽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好奇心最重,你若不說也就罷了,偏偏只說一半,這不是存心叫我夜裡不能安睡麼?”他偷偷瞟了一眼歐競天,悄聲道,“你不知道,當年那個花魁大賽,姐夫便是用了欲擒故縱這一招把我勾了去,我去了才知道上當,可是想脫身已經來不及了!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慕清妍抿唇一笑,笑容裡卻帶了三分往日所不曾有過的狡黠之意:“那麼,澈兒,你莫忘了,我是你姐姐,他才是你姐夫,你就不怕姐姐姐夫沆瀣一氣,再次坑了你?”
“啊?”軒轅澈呆在當地,半晌長大的嘴巴都合不上,直到慕雲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才悻悻然坐下,嘟噥道,“誰叫我長了個受氣的腦袋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一頓飯直吃到月上中天才告結束,飯菜熱了三四回,歐競天半途又添了兩個菜。
飯罷,各自散去。
歐競天與慕清妍並肩走在村邊的小路上,月色如銀鋪灑下來,路邊的花花草草便似籠了一層薄紗,比白天看起來倒多了幾分情味。
微風拂面,帶了些暮春才有的溫熱微涼的氣息。偶爾幾點螢火蟲在前路揮舞這小燈籠,草叢裡蟋蟀不知疲倦地鳴唱,整個天地卻彷彿更加寧靜祥和了。
歐競天輕輕舒了一口氣,握緊了慕清妍的手。
慕清妍微微一笑:“是不是這裡的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了?”
“我知道瞞不住你,本也沒打算瞞你,”歐競天慢慢說道,聲音微微沉冷,“我準備近日便要對段隨雲下手了。”
慕清妍先是沉默,然後才悵然道:“該來的總會來。其實……我也覺得一切該做個了斷了。一想起從前的事,我總感覺他無處不在,就像一雙我看不見的眼睛,總在暗處窺視著我的生活,並且隨時準備著在我的生活中製造些裂痕,然後他再跳出來扮演彌合裂痕的角色……”
“不要怕……”歐競天將她攬進懷中,“所有汙垢都會在大風急雨的滌盪下,消除殆盡。”
“我的確是怕,”慕清妍有些瑟縮,往歐競天懷中靠了靠,“我怕,我所擁有的一切,忽然在某一日,在他的影響下變成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妍兒,”歐競天停下腳步,捧起慕清妍的臉,微微皺眉,綺麗的鳳眸中帶了些不滿的神色,“你便是這樣不信你的夫君?”
“我自然是毫無保留的信你,”慕清妍柔聲道,“只是你太過坦蕩,難免為小人所趁。”
“哈哈……”歐競天爽朗一笑,“傻丫頭,坦蕩是給你一個人看的!你且等著,要看結果,留待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