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虛子見這般堂前莽撞,正欲開口訓責,那弟子已然蒼白著一張臉,急聲慌道:“掌門,前頭大事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西漢司馬遷《史記》
☆、第37章
太清觀的前堂極為空蕩寬大; 殿中擺著一鼎,木板地平鋪而去; 一腳踏上前便叫人不自覺放輕腳步; 免得擾了清淨。
坤虛子在堂上來回走著,面上神情凝重非常; 月十五那場道被攪得亂七八糟; 只能草草收場,這麼多人親口聽聞; 根本來不及阻止,局勢發展得極為迅速; 不過短短几日; 所有的東西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所謂好事不出門; 壞事傳千里,沈修止本就因為名聲被人盯著一舉一動,此事一出; 當即有人不管真假,開始肆意散播謠言; 這事傳到最後,越發不堪入耳,有些話髒得叫人根本聽不下去。
沈修止名聲幾乎一夜之間敗毀; 清修的道士牽扯上煙花女子,放在哪一處都是不好聽的,浮日太清被波及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施梓漆並子寒三人站在堂中,柳眉緊蹙; 神情極為擔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久,她才站出來說道:“師叔,那艘花船真的不是師兄的,我們一路遇了刺殺,被那艘花船的人救了,不知那道士何處得來的訊息,這般信口雌黃的汙衊人!”
子寒當即介面道:“師叔,此事千真萬確,師兄絕對沒有做那樣的事!”
坤虛子聞言一頓,突然猛地一甩袖,一出口便是大怒,“你們一個兩個都說沒有,他若是真的沒有,那為何不開口解釋,還不是被人說中了,無法開口辯駁!”
子寒施梓漆聞言頓時消了音,確實,他若是開口解釋也不至於讓謠言這般一邊倒去,可他偏偏沒有開口,那樣的場合上,不開口便形同於預設!
外頭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片刻便到了堂前,是洵凌帶著弟子一路從浮日觀日夜不停地趕來,這當頭一進來也來不及與許久不見的師弟寒暄,徑直開口問道:“人在何處?”
坤虛子當即起身看向子墨,吩咐道:“去把人帶過來。”隨後迎了上去,開口言明,“這幾日皆讓他在閣中閉門思過,哪裡也沒敢讓他去,外頭到現下還圍著一群人聲討,解釋的話也散出去了,一點用也沒有……”
洵凌重嘆了口氣,一路而來車馬勞頓,面上多有疲憊,聞言神情越發凝重,無意再開口多言。
洵凌與坤虛子一道行至堂前過,在椅子上坐下。
子餘連忙端茶上前,一行師兄弟在大殿中站好,瞧著這一滿堂人的架勢,頗有幾分滿堂會審的意思。
沒過多久,沈修止便與子墨一道進了堂中,跪下後默然不語,似乎早已知曉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
堂中氣氛極為安靜,甚至能聽到外頭的蕭瑟風聲,偶有一隻鳥兒從屋簷上飛掠而過,一聲輕啼,響過便消,無端靜謐。
洵凌心中極為複雜,這一遭恐怕是天意安排,他雖有幾分如釋重負,可隨之而來的後果確是不堪設想,外頭說的話有多難聽,這一路而來他聽聞了,道中玉樹這名聲算是徹徹底底毀了,連帶著浮日觀也多了一個揮之不去的汙點。
洵凌靜默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可曾包下一船花娘,可曾不守戒律與煙花女子廝混?”
“……沒有。”沈修止雖然跪著,卻還是端正,連背脊都一如既往地挺直著,叫人未曾看輕半分。
“那你為何不開口解釋,任由那道士往你身上潑髒水?”洵凌語氣平靜非常。
沈修止眼神微微怔忪,面色微微蒼白。
他如何解釋,他……確實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確實亂道心,又如何開口去反駁?
洵凌見狀也不再開口相問,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弟子,他自然是知曉他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可也能輕易知曉他確實生了不該生的心思,否則又怎麼可能讓那道士奸計得逞?
一時間殿中的氣氛越發壓抑,座上的白鬚老者一輩子潛心修道,卻不想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弟子給師門惹了這般大的禍事!
洵凌思及此心頭怒及,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盞,猛地砸向沈修止。
沈修止不避不閃被茶盞擊中了額前,頓時紅了一塊,茶盞從他身上掉落下來,“啪嗒”一聲砸在地上碎成了幾瓣,滾燙的茶水順著皙白的面容滑落下來,自如玉的下巴滴落,衣衫盡溼。
殿中鴉雀無聲,眾人被嚇了一跳,何曾見過掌門這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