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路上走了十天,終於接近了棟鄂部的城寨所在地方。
當時的女真部落,普通的族民散居,核心區會立一個城寨,部落之首和那些有身份的頭人會一起居住在城寨裡頭,大一些的部落,城寨裡還會設各種區域,比如倉儲區,鐵匠的工作區域,練兵射箭的區域等等,一般的諸申,一部份諸在城寨裡,更多的是環繞城寨居住。
畢竟一個寨子最多住幾百或幾千人,棟鄂部有幾萬人之多,當然不可能全部住在寨子之中。
其實棟鄂部的寨子離寬甸邊牆並不太遠,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三百里,但一路上有不少地方是崎嶇難行的山地,如果沒有覺昌安等人帶路的話,惟功一行就算走上一個月也未必能找到此處。
這也是當時不少女真部落敢和大明叫板的底氣所在,比如現在的建州右衛的首領人物阿臺,就是因為他的古勒寨在深山深處,倚險而建,道路也十分曲折,明朝的邊將根本摸不清虛實,很難主動進攻,如果一味防守的話,那麼自然就是拿阿臺等反叛者沒有辦法,再加上王兀堂這樣的實力派也叛變了,李成梁必須徹底解決一個,打垮另外一個,否則朝廷的威令就不行於女真諸部了。
在惟功等人接近到城寨的時候,聚居的女真民居就變的多起來,這些民居多半是一半挖在地下,一半建築露在地面,全部木製,很少有磚牆,雖然磚牆比木製結構更加防寒,但很顯然,燒窯制磚對這些女真人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工程,他們沒有這樣的技術力量。
之所以挖一半在地下,有若穴居,也是因為保暖的功效,東北的冬天一至,經常十天半月處於大雪之中,積雪半個人高也是常有事情,穴居在地面之下,防寒保暖效果反而更加的好些,再加上多備劈柴,用地上挖出來的火盆取暖,這樣才能熬過漫漫寒冬。
如果要出門的話,就必須用油脂把身上裸露出來的地方給塗滿,否則的話,凍傷也不可避免。
看到那些兔子窩一樣的地穴,惟功等人也是心中十分感慨,這些女真部落,有一些是從更北方遷居過來的,在那裡他們的物質更加匱乏,生活更加困苦,甚至是茹毛飲血,過著沒有火取暖和熱食的生活。
這不是眾人的想象,不僅在當時,就是幾百年之後,在廣袤的西伯利亞的凍原上,有很多原始部落還真是保留著吃生肉喝生血的習慣,在莽莽雪原上,過著十分艱苦的生活。
眼前這些女真部落,如果不是一直南遷,歸順大明,恐怕還沒有今日的生活水平。
最少在惟功眼前,這一片城寨的下方有大片的土地,種植的麥子已經被收割了,剩下短短的麥茬留在地上,一捆捆的麥子用麥草捆住了,在麥田邊上堆放著,田地裡是一頭頭耕牛,正在人們的馭使下,用鐵犁將收割過的土地進行翻壟,過一陣子,就可以種植高粱或小米等植物了。
在這個時代,玉米也傳入了中國,只是種植範圍不廣,在山東種植多些,不過也是在房前屋後的旱地上種些,人們還不大瞭解它的好處。
番薯也在這前後進入中國,同樣也還沒有大規模種植,人們還沒有發現番薯的高產辦法,也是拿這種東西試種,當成一種零食的感覺。
在東北,麥子是夏初時收穫,秋季再種植,中間的幾個月種植被稱為雜糧的穀物。
水稻的種植要等幾百年後了,最少在這個時代是很難推廣的。
“大人,有人來出迎了。”
進入棟鄂部的核心地界之後,覺昌安的神情就變的很緊張,眼前的城寨比他的寨子大不少,又是因山而建,一條河流在寨子下方蜿蜒而過,不論怎麼看都是易守難攻的一個強大的堡壘,寨牆上隱隱約約有不少手持弓箭的戰士在來回的巡邏,今天的事,他感覺自己有些太過於輕率了。
可是這時候後悔也晚了,他們一行人來到城寨邊上時就已經有人稟報進去,有一小股頭戴涼帽,穿著箭衣,手持弓箭的騎兵已經來到他們四周,大約是有二百來人,人人都揹負弓箭,還有順刀和鐵槍等武器,對棟鄂部的強勢,覺昌安也感覺壓力很大,最少在現在的建州左衛來說,能隨時出動一兩百人的騎兵隊伍的部落,並不算多。
最少,他還沒有這個力量。
“是覺昌安賢侄來了?”
迎接的人群很快從城寨中下來,全部都騎著馬,覺昌安注意到這其中多半是大明核定的戰馬標準的上等馬,也有一些中馬,沒有下等馬,更加沒有雜馬。
這應該是棟鄂部的精銳和核心力量了,為首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滿臉白髯,臉上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