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的百姓和軍戶躲避在城中和堡壘裡,少數倒黴的只要不上報,誰能知道?而對北虜的斬首反而是實打實的,上一次插漢部大舉入侵海蓋四州,兵鋒已經抵達復州邊境,可想而知南下多遠,又有多少漢民被掠或是被殺,但朝廷知道的卻是李成梁率精銳出擊敵身後,斬首四百餘級,又是一次大勝。
百姓的苦難,自然就無人上報,也不會有人當真。
所以對蒙古人來說,遼鎮的實力一分為二,削弱李成梁,這是一個十分合理的戰略思維。
圖門先表示贊同,其餘的眾人也是一樣,連急著報父仇的把兔兒也是沒有話說。
只有朵顏部的代表遲疑著道:“那個張惟功師從的是薊鎮的戚繼光,聽我們在薊鎮的內線說,戚繼光對他十分滿意,認為這是一個能超越自己的人才……”
“戚繼光的車營把你們嚇成這樣?”圖門聞言大怒,知道朵顏部是害怕遼東再出一個戚繼光,將地盤經營的滴水不漏,所以才有此語。
眾多蒙古貴人也是開始指責,認為朵顏部將蒙古人的臉都丟光了。
戚繼光手中也不過就是不到兩萬人的南兵,擺成的陣勢又有多強,再說蒙古騎兵可以用不停地扯動戰術來調動敵人,何必一定蠢到往人家的陣式上撞?
至於薊鎮的騎兵實力,連宣大也遠遠不如,因為宣大鎮中有不少投效的蒙古人,人數很多,所以有一支精銳的騎兵力量,薊鎮的北軍根本不足一提,人數雖多,能戰的數量很少。
朵顏部在眾人的指責聲中,只能將頭埋下,他心裡也是後悔,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時候說掃興的話,至於他們部落的形象已經一落千丈,估計以後也很難翻身,在這個時候,連他自己,都是開始埋怨起董狐狸了。
“好了!”圖門出了口惡氣,舉起酒碗,豪邁道:“這兩年內,大家先練兵,積攢力量,李成梁要打女真人,叫他去打,我們在後冷眼看著,等時機一到,我們便大舉出兵,輪流攻擊,一定要打的遼鎮不敢用我們兒郎的首級去給明國皇帝邀功為止!”
“乾杯!”
眾人如狼群一般的嚎叫起來。
……
……
“愷陽,我想這裡還需要打一眼深井……”
“子先,按我們的計算,每三十畝一眼井是必須的,至於是否在這裡,還要再看看。”
“嗯,最好用尺來計量一下,做到精確才好。”
“對,對嘍。”
兩個有正經功名的人蹲在田埂,兩手全是黑泥,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田土,但神情卻是怡然自得,根本不以為意。
徐光啟,萬曆十年年初來投效,入參隨室後就自請協助屯田司工作,兩個月後成為正經的屯田司的人,並且地位扶搖直上,和他同期入參隨室的,到現在還剛剛摸清狀況的不在少數,他已經迅速進入狀態,並且擔任實職,而且和孫承宗這個上司以表字相稱,成為十分親熱的好朋友了。
時交三月,天氣開始和暖,草木復甦,在這個時候,全遼陽鎮到處都是一派熱鬧之極的景象,幾乎是每一處都在興工建造,屯務司當然也不會例外,這一日是水利處和漁農兩處聯合辦公,給屯堡第四堡的大片農田規劃水利和漁業所需水源。
遼陽四周雖然是平原,而且土地肥沃,但缺點是水流不夠多,不夠密集。對徐光啟這種抬腳就見河的江南人來說,這裡放眼看去,可能數里,十里不見一條河流,這對遼東人來說不奇怪,對走上半里路能過三四條河的江南人來說,就感覺很不同了。
河流不夠多,引水渠工程就不可或缺。
在兩個專家和一群技術人員商量事情的時候,杜忠和一群壯勞力手中拿著各種工具,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等著。
有一些好奇心重的就跑到屯務處人員的近處,蹲在田埂上聽他們在議論什麼,嘴巴都張的老大,象一隻只大花蛤蟆。
杜忠戴著折上巾,穿著短襖,褲腿往上捋起來不少,好在三月的天不算太冷,他只是偶而用手搓一下兩腿便可以了。
田埂的一頭還擺著熱水,各人做完活計,用熱水敷一下腳,有人想用酒,卻被否決了,冷天做活計,喝了酒體內熱能流失更快,酒勁過去就更冷了。
以往三月的時候,正是農閒時節,沒有人會上田,也沒甚人走親戚,整個官道和田地裡都是寂寂無人,大家都在家裡,或是在各個大廟那裡聽戲看曲,湊熱鬧,城外是斷然無甚人經過的。
這會子卻是不同,杜忠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群群的人影,這一片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