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小半人表達了願意從軍的傾向,這些人一般是年富力強,性格彪悍,象是李達那樣的性子,對這些優質兵源,遼陽鎮當然十分歡迎,只可惜人數太少了。
軍需局在這裡付出了很多精力和心血,周思進和他的副手們幾乎日夜吃住在這裡,後來在張用誠的統籌下,出現了近乎專門搞建設的部門,由張思根負責,周思進等人的擔子小了很多,惟功也希望周思進等人能在全域性上統籌一切,特別是軍事用途的物品,而不是成天撲在工地上,這和同時代古斯塔夫的軍需總監的職能相差太遠了……新部門,更新的部門,一切需要都是在建設中衍生了出來。
“惟功你可真是有大能耐啊……”
趙士楨是為數不多的叫惟功名字的人,當然他早就抱怨過,以惟功現在的身份,不僅要有字了,連號也該有了才對,結果惟功就是不取,連張元功也提起過此事,但惟功對這事沒有太大興趣,結果也就是這樣,趙士楨還是大大咧咧的叫著惟功的名字。
在他眼前,四個練鋼爐已經豎立好了,一切規制都是按趙士楨與遵化鐵廠出來的幾個老師傅慢慢摸索出來的最好的辦法建起來的。
其實這種類似後世土法練鋼的小高爐在這個時代是足夠用了,無非是用更好的焦煤,通風保持能耗上要更用一些心思,這才能到一定的熔點,然後將普通的生鐵轉化為精鐵和上等的鋼便是。
高爐之外,便是一排溜的各式機床,這年頭哪怕就是西方也沒有純粹的機器製成品,所有的器械都是用這些機床打製而成,由澳門耶蘇會提供的圖紙是花重金買來的,在圖紙和趙士楨的天才之下,不少當時歐洲的車床和鏜床出現在了遼陽城中,另外中國本土的銃床也足夠使用,總之在各人眼前,這裡呈現著標準的機械之美,一股陽鋼之極的感覺,撲面而來。
能在短短時間,改造出寬闊高大的車間,建成高爐,還有生活區,器材區等等,分門別類,應有盡有。
特別是火器那邊,銅料儲存充足,足有好幾萬斤之多,不要說這些銅的價值,就是購買和運輸之難,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
“工利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惟功笑說道:“我這也是有所圖,則必有所出啊。”
“也就你才會說話這麼直白……”趙士楨拖長聲音,悠然道:“你給我這些東西,若不給你造出好的火炮來,那我便是笨蛋一個,蠢豬一隻了。”
惟功失笑道:“常吉兄你倒也不必給自己太多壓力,隨意折騰才好。”
其實鑄炮術來說,此時中西方相差不多,中國曾經落後較多,後來與葡萄牙人的交戰中俘獲了佛郎機炮,再下來又獲得了其船上的艦載火炮,不過中國由此吃了大虧,得到的火炮其實是商船艦炮,移動效能當然很差,過於笨重,只追求大口徑和威力,中國的鑄炮也是由此走了彎路,一直到崇禎時才開始鑄小口徑的火炮,所謂的捷勝飛空滅虜安邊炮,就是銅體鐵芯,炮體承受力大,閉合好,彈道遠而威力大,可以說是已經超過了同時代的西方。
不過這一程序被打斷了,明季的火器水平,從落後到急趕用時很短,比如正德年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都到了滿刺加和呂宋,同時侵入中國南方沿海,當時的中國邊防極強,打退敵船,獲得的火炮製造工藝和設計卻遠在中國本土炮之上,明朝並沒有說這些是奇技淫巧,而是秉著拿來主義的精神,大加鑄造仿製,到了嘉靖末年,據統計資料,光是遼東一鎮就有佛郎機一千四百四十三銃之多。
遼陽一城,就有這種小型火炮百餘門,整個邊牆一千四百多,並不稀奇。
到紅夷大炮傳入,從仿製到猶有勝出,用時也並不久。
所以惟功對趙士楨極有信心,對中國的鑄炮匠人們,擁有更大更強的信心。
“對了,倒是折騰出你所說的那玩意了……好傢伙,費錢可真多。”
趙士楨居然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印花藍布包,裡頭的物事也是包的嚴嚴實實的,他遞給惟功時,也是加著小心。
惟功一到手,便知道是什麼了,身子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花了好幾千銀子,用時半年以上,幾個老手什麼也不幹,就是不停的制,現在這一套是母型,等再出幾套就不值錢了。”
“光以鐵來算,根本不值幾兩銀子,但以花費的時間來說,人力,浪費的工料,那可真是太貴了。”
以趙士楨之能,隱約是感覺到惟功手中的東西似乎是有獨特的用處,但他亦不是完全的明白,只有惟功在用貪婪的眼神打量著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