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五百人,和張惟功的部下人數相當,如果大家人數相同,兵甲質量差不多,就算這邊練兵不如英少國公,好歹憑著城防之利也敢頂一頂,可是這些太監和勳貴權臣一樣也酷愛吃空額!滿額是六千五百人,實則最少吃了兩千人的額子,加上這些指揮自己私下吃吃,小三千人沒有了,只在帳冊上,馮公公現在罵的嘴響,吃空額時他老人家倒也沒見客見,仁壽坊裡那座大宅邸豈不就是從空額裡吃出來的?現在光是罵大家夥兒,可是實在難以叫人心服口服啊。
“能不能調京營?”
馮保到底有些不服,詢問左右。
“怕也難……”有人小心翼翼答說:“京營帳面上還有二十萬人,實則精壯不過五六萬人,倉促之間很難聚集,今晚之前,能叫幾個國公領三五千人來就算是邀天之幸了,這麼點人,在舍人營這樣的強兵之前,毫無便宜可言啊……”
“再說眾國公都是百年世家,他們事後可能會表示恭順,此時替公公您火中取栗,這個可能性是小了些……”
“混帳!”
馮保情知眾人所說是事實,但仍是跺足大罵起來。
片刻之後,馮保轉念,向潞王道:“惟有請太后儀駕出來,以大義見責,著張惟功收兵回營了。”
“對,這招也算是釜底抽薪,太后是一國之母,縱是皇上亦得聽太后的。”
“她老人家出面,張元輔就不會躲在內閣裡不照面,元輔再出來,看舍人營裡頭的人還聽張惟功的不。”
“潞王殿下此計大妙,殿下請速行,小將就在此恭候儀駕。”
馬屁當然不要錢,馮保一做決斷,眾人便大讚潞王計策可行。
潞王無心聽這些馬屁精胡說,大步流星的離開,慌亂之下連轎子也顧不得等了,他的十幾個隨員趕緊跟了上去,簇擁著潞王往大內而去。
“哼。”馮保冷笑一聲,對潞王的表現還算滿意。
這件事,他和潞王是最沒有退步的,就算他馮保還能保住權位,潞王也非得出外不可,甚至將來被事後清算也是很有可能的。
過不多時,太后儀衛出現,果然是被潞王請了出來。四十不到的太后風姿猶存,仍然是美豔少婦的感覺,此時臉上掛滿了寒霜,看到馮保,便是狠狠瞪了一眼。
“奴婢事機不密,辦事操切……”
“罷了,吾去見張惟功,你派人從西華門出去,到五軍都督府,傳諭各家國公,萬一張惟功果真謀反,無論如何,要提調京營平叛!”
太后在此時倒是表現硬派,她還是有自己的底線,如果惟功逼她太甚,不能以道理說服她,哪怕將京城打爛,也非得平亂不可。
馮保應了一聲,一群傳旨太監立刻往西華門去。看著眼前情形,馮保仍是垂頭喪氣。
沒來由搞了這麼一出,原說是十分順當的事情,突然出了張惟功這個變故,他心中十分後悔,只和張居正設計了調離分化之計,要是早知今日,應該早早將張惟功調到外鎮去,甚至就是除掉他,也是在所不惜。
太后儀駕一動,整個宮中就都是動起來,皇帝也從慈聖宮中出來,與皇后二人到乾清門處,看著空蕩蕩的殿宇前的廣場,帝后二人,一時百感交集。
“母后去責難張惟功去了。”萬曆一臉蕭索地道:“如果惟功頂住,朕就平安無事了。頂不住,皇后就預備和朕去鳳陽吧。”
他又道:“潞王是個面善心黑的,將來沒準就是一杯毒酒送吾上路,皇后到時候莫要傻,安心自己過活。”
王皇后斷然道:“皇上莫說傻話,漫說不會有那麼一天,縱是有,臣妾也惟有追隨皇上到底這一條路可走。”
萬曆心中著實感動,握著皇后的手,微泣道:“吾以前總視你為平常人,心裡不歡喜。自今日後,吾和汝將為真正的夫妻。”
皇后被他捉住手,在這種時候居然大有羞意,掙了一下沒掙出來,也就任由萬曆握著,當下也是紅著臉道:“但願皇上不忘今日之約。”
……
“皇太后宣召張惟功入承天門,至午門前召對!”
又等候了兩刻功夫之後,終於又有一個高等武官至承天門上,大聲宣諭。
偌大的承天門前的廣場上,嗡然一聲,似乎是巨石投在了蒼蠅堆裡,惹的蠅群大亂。
“這麼說是皇太后要與張惟功當面說清楚了。”
“事情定局就在這裡了。”
“英少國公敢進去麼?”
“這個時候,兩邊都有點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