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宗法規矩,不是普通的百姓能理解的,否則當年李太后也不會防賊一樣看著萬曆,惟恐萬曆在大婚之前胡來,現在萬曆對惟功說的話,也算是自己有切身之痛了。
“哈哈,皇上放心,臣是習武之人,每日耗費精力甚多……”惟功罕有的對萬曆擠擠眼,然後才躬著身子道:“倒是皇上,最好是龍精虎猛,早些誕下皇子最好。”
“咳,你這廝……退下,趕緊退下吧。”
換了別人,萬曆必定惱了,惟功和他是總角的交情,總不能連這種話也不準說,當下只有連連揮手,將一臉笑意的惟功趕了出去。
經過這麼一鬧,萬曆冰冷的內心也有一絲暖意,看著惟功出去的身影,萬曆的嘴角,也是流露出一絲真正的笑容。
……
“挑了遼鎮?”
張居正往後一躺,如釋重負,撫額道:“這小子果然沒有蠢到家,這一次是選對了。”
“嗯,元輔,皇上令厚賞其部,還要給張惟功挑將軍號,此事是兵部的差事,元輔若是沒有異議,下官便去操辦了。”
坐在張居正下首的是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張學顏,他在遼東巡撫任上還算壓得住李成梁,立下不少運籌大功,在朝野間風評極佳。當然,他也是張居正的私人,否則的話也沒有機會入京成為本兵。
“嗯,這是小事,”張居正又坐直了身子,嘆息道:“我家老五那不成器的也嚷著要和張惟功去遼東,他現在只蔭了一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如何安排,由你這個大司馬一併看著辦吧。”
張學顏這才知道,張簡修也要到遼鎮去,他抹了抹汗,苦笑道:“張惟功報千總一人,把總八人,其餘旗總以上武官一百餘人,另有舍人幼官五千餘人願意隨行,下官正在頭疼,這麼多舍人要授官不說,還得給他們挑一個合適的地方去駐紮,再有元輔家的五公子,嘿,還真是熱鬧了。”
舍人營與普通營頭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此了,舍人營全部是未成年的將官子弟,挑入營人培養訓練,成年之後就可以襲職為武官,最不濟也是個六品百戶官的蔭職,遠非尋常小兵可比。惟功要拉走幾千號候補武官,已經是地動山搖般的大動靜了,這且叫五軍都督府頭疼去,這些武官蔭職七成是京營衛職,歸五軍都督府管,只有兩三成是親軍指揮使司,這些都和兵部不相干,兵部要頭疼的是安排張惟功的駐防信地,還有營盤,餉俸開支,糧食,鹽菜銀子等各項雜支等等,普通的總兵官換防時,帶上三五百家丁親兵是很正常的,象惟功這樣,一出京帶著五千武官親兵的,這也是國朝有史以來頭一回了。
“誰叫人家立下天大功勞呢。”張居正笑的倒是輕鬆,這件事也成了梗在他心頭的一根刺,馮保已經好一陣沒理他了,內廷的訊息他幾乎要摸不著,弄得他頭疼無比。他已經打算在萬曆九年搞定幾件大事之後,就一定認真上奏乞骸骨回家,致仕退休已經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和最佳的選擇了。
“得,下官去辦……”張學顏笑著起身,最後又打招呼道:“張惟功和祖家將關係好的多,生意一路做到遼中了,下官在遼東當巡撫時,他的那順字行一年的冰炭敬節敬都是最豐厚的,他初到廣寧,練的兵在京城裡吹噓的再厲害,真遇到上萬的北虜騎兵,怕是不成。以下官的想法,還是分在寧遠吧,距離關城近,北虜再兇也到不了,想立功,慢慢來吧。”
張居正面容變的嚴肅,他想了想,問道:“朝廷調人去,還是要充實塞防,廣寧是巡撫所在和總兵所在,不去倒可以,其餘幾個要緊地方,要不要調大將過去,要不要充實兵力,不可光顧著照顧人情,罔顧地方安危。”
“元輔放心,下官怎麼會。”張學顏為人有點詼諧,不想張居正是不開玩笑的,他頓了一頓,笑道:“廣寧是李成梁守,遼陽是副將曹簠鎮守,這也是個悍將,也是宿將了,再有開原參將,險山參將,海蓋參將也是選用得人,遼東雖邊患不止,但也就是在邊牆上小打小鬧,大的危險絕不會有。”
“嗯,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議而行。”
“是,下官告退了。”
張學顏擦擦汗,在外時,元輔都是書信往還,語氣謙抑客氣,此時到了近前方知,元輔嚴厲剛毅,一絲不苟,看來這大司馬一職,並不算是容易乾的好差事。
……
“能把我帶上不?”
張學顏頭疼的時候,害的他頭疼的事主也正強烈無比的頭疼著。
李成功坐在西邊客房羅漢床上喝茶,與張用誠王國峰幾個隨意說笑著,屋裡坑燒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