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束好,對著眾少年正色道:“突然被弓箭襲擊,不經歷戰陣的人都是這樣,情不自禁的下蹲,彷彿下蹲之後能安全一些。你們笑他們,其實若是弓箭襲擊你們,你們也是一樣的表現。”
眾少年俱是沉默下來,很多人面露沉思之色,似乎在消化著惟功的話。
“走吧。”惟功呵呵一笑,對眾人道:“這些話也是軍中的大將同我說的,恐怕連我自己也是這樣……有機會,我會安排和大家一起訓練。”
眾少年不大明白,大家在北京城裡討生活,練身體好打群架,練弓箭是打獵,但為什麼要訓練戰陣之事?雖然不明白,但大家已經視惟功為神,當下只是都一起點頭,無人反對。
從山上下來,四十夥人漸漸走開,走成幾里長的隊伍,漸漸融合到從西南西北兩邊過來,一起往城中湧入的人流之中。
所有的少年都是步履輕快,神態快活。
這一次打到的野豬和兔子、野雞就肯定當成肉食補充了,醃臘了掛在房梁下,看到那些肉便會叫所有人都露出笑容。
飽食的人是無法想象,從出生到成長一直是在缺衣少食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對食物的珍視和渴望,不管收穫如何多,這些半大的小子們都恨不得把所有的食物全部儲存起來!
打從宣武門一路進城,正好途經宣武門附近的市場,張用誠帶著一隊人將剝好的皮子和野雞翎毛彙集在一起,尋得相熟的私店店家,預備一併發賣。
“站住!”
眾人正行間,四五個挺胸凸肚的大漢,歪戴方巾,額角上斜插孔雀翎毛,身上著青色比甲,腰間繫大紅腰帶,打扮就是縣衙裡的衙役模樣,手中也是提著鐵尺等物,喝止住張用誠一夥後,方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手中提的是什麼?”
“回各位大爺,是咱們自己獨的兔皮和野雞毛,不值幾個錢……”
“值不值錢輪得著你說?”
張用誠白淨臉皮,笑容真誠,加上是半大的孩子,帶著的皮貨也確實不值幾個錢,一般的稅吏和牙行中人見了他,也都是睜眼閉眼就放了他,但今日運道實在不好,遇著的不是稅吏和牙行中人。
為首的大漢橫著臉道:“小子你識相點,這些貨都得估算繳稅……跟大爺們走吧。”
張用誠勉強笑道:“去哪兒?”
“宣武門誠字官店!”
“官店……完了。”
一聽這話,周思進和王國峰等人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周晉材更是叫喊起來。
最為囂張最具有壟斷性的肯定是皇店,但皇店中人眼高於頂,做的都是大買賣,欺行霸市的事反而不多,象寶和店等幾個皇店,一年光是皮貨生意就七八萬張,此外還有諸多南貨和北貨出入,一年收益極多。
而官店除了少數官府開設之外,剩下的多是勳戚和大官暗中所開,不具有皇店那樣的壟斷性,但利益卻是更高。洪武年間,官店刺探情報,代徵商稅,正面作用大些。洪武永樂之後,就成為勳戚大臣們撈錢的好手段了。
官店的作用,從牙行稅課司再到塌房、質鋪、雜貨,總之是什麼樣的生意都有,放印子錢和買賣貨物等生意手腕自然不在話下,代收賦稅,同時具有稅吏的功能,也是官店的顯著特色之一。
在京城,官店在崇文門和正陽門一帶還算收斂,畢竟有正經的國家徵稅機構,崇文門是有戶部任命的徵稅大使,重災區就在宣武門和德勝門附近了。
若是出了京,在張家口和山海關一帶,大人物們開的官店更是橫行霸道,不僅收稅,還拿捕犯人關押,等於是監獄和法司的混合體。
“求大爺饒恕則個,我等尚未成年,辛苦打獵得來的毛皮,得利十分有限……”
知道是官店,張用誠知道這些人貪婪無度,但仍然是做最後的努力,他不肯交貨,苦苦哀求著。
“啪!”為首大漢伸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張用誠的臉上,打的張用誠原地轉了一圈,大半張臉都紅了起來。
緊接著其餘漢子一擁而上,或是巴掌打,或是拳擊,或是腳踢,四五個漢子對半大小子卻是毫不留手,拳打腳踢,眨眼功夫,便是將張用誠打翻在地。
“惟功大哥,怎麼辦?”
“用誠哥被打成這樣,咱們拼了吧。”
“是啊,惟功大哥說習武之人不能忘義惜身,不能惹事也不能怕事,更不能受辱!”
眾少年都是相處多年,彼此感情極佳,見張用誠被打的滾地葫蘆一樣,為了怕眾弟兄激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