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上一聲,卻也無有一人同惟功說話。
如此這般,惟功倒也樂得清靜。
若是尋常小孩,這樣過街老鼠般的待遇,心裡肯定頗不好受,惟功卻是不論冷言冷語,冷眼如刀,皆當它是春風拂面便是,這般養氣功夫,也是頗為難得了。
第019章 諸兄
到得角門附近時,正遇著張貴督促幾十個健僕掃地,冷風拂面,這個管家穿著狼皮大毛帖裡,穿著緞靴,頭上戴著鑲嵌紅色寶石和狐狸毛的大帽,乍看過去,不象個管家,反似是貴人模樣。
“五哥兒,這早晚了還要出去?莫在外頭貪玩出了事,這叫誰也不好交代。縱是無事,回來晚了,上下也不安,何必呢?”
一見惟功,張貴便是夾槍帶棒的一大通話砸了過來。
上次在外與人動手,惟功是回來晚了一回,結果鬧出一些動靜來,張貴的話也是因上次的事而起,縱是知道他成心找著由頭尋自己麻煩,惟功也是毫無辦法。
他嚥了一口唾沫,打定主意,不論是誰找上門來,自己不動如山便是。
同時心裡也是下了決心,俟過上幾年能夠自立了,就說動七叔,一家子搬出去住就是了。
這什麼勞什子國公府,大爺並不稀罕!
張貴說的惟功無語,心裡一陣舒爽,正欲趁勝追擊,一個小廝扶著帽子跑了過來,大聲道:“貴大爺,你老怎麼在這裡?”
“不在這在哪兒?”張貴訓斥道:“大爺吩咐今日必須將各角門附近打掃乾淨,我不在這裡看著,他們能安心做事?”
“適才二夫人過去,說是掃雲軒那邊要人手,叫小的來知會貴大爺一聲。”
“混帳東西,怎麼不早說!”
聽著這話,張貴勃然變色,立刻吆喝人手,往內裡掃雲軒那邊去了。
掃雲軒是二老爺張元德所居的別院,張貴此舉,歸附之意十分明顯了。
府裡的這些齷齪事情,惟功也懶怠理會,按下被張貴這大管家激起來的心火,仍然繼續前行。
角門看門的執事和幾個小廝見他過來,雖不上來奉迎,倒也不曾為難他,遠遠見了惟功過來,便是將門開啟,由著惟功自己出去。
踏下五六級青石臺階,果然看到一個書坊過來的夥計,拉著一匹健騾,騾子身上是兩邊各厚厚的一摞,顯然就是一套四十本的武備志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就是另外有一群人,十餘人站在健騾兩邊,目光灼灼,正望向自己。
細細看去,這些人雖然身材不矮,但明顯都不大,一多半是少年,已經留髮,在腦後都垂著一袋錦囊,這就是“入囊”,大明的少年,不論是皇室還是勳戚,又或是百姓,十三四歲之前,都是剃著光頭,不分男女都是如此,最多在腦門上有兩撮頭髮,抓成長角,謂之“總角”,也有一些,乾脆剃光。哪怕是皇女公主,也是一樣。
只有十三四歲之後,漸漸開始留髮,待頭髮稍長一些時,在腦後垂一袋錦囊,將頭髮包裹在錦囊之中,謂之“入囊”。
入囊之後,到成婚之前,又有“加冠”,冠禮之後,就是成人了。
加冠是古禮,現在也不算太講究,將冠禮和婚禮一起舉行的人家,大有人在。
民間的規矩可能會漸漸簡化甚至失傳,眼前的這些人,不論是“入囊”的年紀,錦囊的材質,做工,還是身上的衣裳,舉手投足的神態,甚至是站立的姿式,看人的眼神,毫無疑問,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的感覺。
宗室,勳舊,外戚,才有這些人身上擁有的感覺,哪怕是高官之子,如果不是世代的巨族,恐怕在氣勢神情上,也是遠遠不如眼前的這些。
看到這一群人,惟功嘆一口氣,看來是麻煩找上門來了。
這些傢伙,最大的十三四歲,最小的七八歲,身上都穿著剪裁得體的華服,或大紅貼裡,或曳撒,或程子衣,或道袍,頭上都戴著各色暖帽,飾以名貴的玉石翡翠或是紅綠寶石,靴子全部都是有動物毛皮在外的暖靴。
不要說大帽了,便是這些靴子,就是中人之家一年的伙食費也不止了。
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無事站在這裡閒晃,想來是半年多前自己打了張惟思,這些人隱至今,今天找上門來算帳來了。
不過惟功倒也不懼,他皺了皺眉,對著前頭幾個年紀大的道:“要打架我奉陪,不過叫人家書坊的夥計先走吧。”
“五弟你誤會了。”
人群正中,有一個頭發入囊,年紀在十三四歲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