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撈錢的法子也沒有想出來。申時行的富戶勳貴捐輸之法,沒事一伸手就是幾十萬,隔一陣要一次,大家輪流出銀,京中勳貴和富戶好幾百家,如果能輕易得手,開個好頭,成為常例,以後弄銀子就比現在的辦法要輕鬆的多了。
其實捐輸之法,清季常見,每當財用不足,清季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個是王公大臣捐輸,各家認捐報效,見效快,也不滋擾地方。另一個便是捐班,朝廷賣官,形成制度。
漢之靈帝賣官被罵,清季賣官卻是正常的生意,一直到清末時,江南督撫升班坐堂時,底下官員,十有七八都是捐班,捐官之餘還得加捐差事,誰給銀子多,委誰差事,這樣一來,當然就談不上吏治,其實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加賦罷了。
“其實這和皇上用膳的制度相差不多……”張惟賢假裝思忖一番,答說道:“現在皇上的膳食,由宮中各掌事大太監輪流伺候,我看各位公公輪流孝敬,爭奇鬥巧,用的是他們自己的體己銀子,宮中開銷省了不少不說,皇上用膳也是舒心,各位公公也盡了對皇上的忠愛之心,為什麼內監能這樣做,外臣勳貴就做不得?每常大家說的嘴響,說是公公們刑餘之人,心思陰微多變,不可相信,皇上也正好拿這事來試試,看看外臣們到底是怎麼樣?”
這一番話,極捧內廷諸人,在場的閹人們,臉上都露出滿意的色彩。就算是剛剛被張惟賢掃了一眼的溫太,也是微微頷首點頭,對這一番話極為滿意。
“也好,確實是好奏議。”
萬曆因為申時行頂他的不快消失的無影無蹤,申時行向來柔懦恭謹,對他以奉迎為主,偶有小小不順,也是因為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比如這一次的建議勳貴富戶捐輸的奏議。
名義也好,潞王大婚,國用不足,各家勳貴富戶仰沐皇恩,與國同休,難道就坐視皇家這般困難?
人選也是選好了,申時行推薦張惟功。
此時的大明已經與百年前不同,百年之前,掌握土地和糧食的才是真正的世家富戶,做生意的商人,家資過十萬就很難得,而且極易被宰肥羊,只有品官勳貴世家,仗著土地積累,可以攢出數十萬乃至百萬的傢俬。
現在卻是各家各戶都多少涉足在各種生意裡頭,不要臉的放印子錢,喜歡長遠的搞絲廠,敢冒險搏重利的便是海船出海,皇家則壟斷北方的毛皮生意等重利,寶和店等六個皇店獲利極豐,而在崇文門外的各種官店,也是給皇家帶來了源源不斷的收入。
潞王等親王,雖然之國,但只要與皇室關係密切,一樣能在崇文門附近開設官店,只是這些官店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做生意,巧取豪奪,勢所難免。
萬曆在此時想了起來,潞王幾次進言,崇文門的各家官店生意大不如以前,在以前,不管用什麼手段,來往客商進京人員,免不得要被各家官店盤剝,一年入幾千兩過萬兩收入不在話下。
現在有了順字行設在那裡的分店,通存通兌,很多商人將巨資存入順字行,身上只帶一些零散銅錢,除非是學錦衣衛將人逮去拷打,否則絕無可能擠出銀子來。
開店畢竟是開店,錦衣衛能做的事,官店如何行得,否則朗朗乾坤豈不成了強盜世界。
潞王等人,自然大述其苦,順字行對他們的收益,也是已經有了嚴重的影響。
加上晉商們此前的合力,也是給萬曆極深的印象,在他心中,惟功的順字行無非是仗著自己的信任和惟功的權勢,與其餘的官店一樣,半賣半搶。
既然銀子是這樣來的,叫惟功捐輸一些,也是理所當然了。
“張惟功是吾親信之大臣,既然家資豐裕,捐輸亦屬分內之事。不過,到底他有沒有銀子,這要查清楚了再說。”
萬曆不願意鬧笑話,也不想第一炮就啞火,而且對張惟賢別的事也罷了,對惟功的態度上,他是不信任的。
申時行也是如此,萬曆知道,張四維和其晉黨對順字行深惡痛絕,難免會有不實之語,張惟賢對惟功是兄弟相爭,申時行對惟功以打壓為主,這些人的話,絕不可盡信。
他又轉向對馮保的奏議上來,看著李植的彈劾奏章,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皇上,不如聽聽馮保自己如何自辯?”張惟賢上前道:“馮保伺候先皇與皇上,可容他自上一疏,替自己做一次辯解。”
“他有什麼可說的?”萬曆冷道:“光是陰謀廢立,就足以將他凌遲!”
話是這樣說,但想起自己孩童之時,馮保時刻伺候在側,自己不論讀書,寫字,遊玩,馮保總是一臉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