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著,弄一個指揮以上的世職在身上,京裡各世家走動時面子就好看的多,在他們看來,這麼一點小事,惟功和張元芳,總不至於不答應吧?
張元芳已經鎮靜了下來,他看看左右,一張張臉龐上滿是熱切期盼的眼神,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抿了抿嘴,排開眾人,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就揚長而去。
什麼也不說,但蘊藏的含義也足夠了,在場的人,很簡單的就在張元芳的臉上看到只有簡單直接的,甚至是粗暴的蔑視!
張元芳沒有回顧,也沒有仔細去聽身後低低的謾罵聲,現在的他,只沉浸在一種驕傲與自豪情緒之中,他知道,最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自己的心情都會很好,無關權勢,無關地位,這些東西,他不僅毫不在意,甚至是厭惡,只有惟功創造出來的這種氣勢磅礴的偉業,無愧於叔侄兩人當年在小院裡的談古論今和討論兵法的過往時光,他感覺到這樣的偉業中有自己的一份心力,這,就已經足夠了。
對有些人來說,這真的足夠了!
……
……
朝廷的一道道詔旨,很快經由內閣明發出去。
張夢鯉為薊遼總督,核實首級和提調獻俘闕下大典的沿途事宜,務使一切順利,在京,由禮部和兵部,加五軍都督府配合,務必把多年已經沒有舉行過的大典進行的順順利利,替大明朝廷增光添彩。
老實說,現在的大明雖然遇著一個不見朝臣,政務也不上心的皇帝,但張居正打下的底子充足的很,現在也沒有萬曆三大徵的財政黑洞,三大政第一徵用銀三四百萬,第二徵用銀七八百萬,第三徵用銀也是數百萬,加起來用銀近兩千萬,這還只是純粹的白銀支出,各省提供的各種物資不在內,各大軍區耗費的軍用物資不在內,死亡的將士和受傷的將士不在內,這三大徵固然是萬曆朝和大明最後的榮耀,因為畢竟都打贏了,但也是把大明活生生的拖垮了。
最少,在萬曆晚期的時候,朝廷是不會有什麼心力,也不會有財力物力來搞什麼大典了,畢竟就算打的最光采的援朝之役,只是把鬼子壓了回去,並沒有太多的俘虜和斬首,明軍自己的損失只能用慘重來形容……蔚山一役,明軍戰死受傷超過兩萬人,遠遠超過日軍,明軍獲得的只是戰略勝利,戰術上可謂一敗塗地,遼東明軍被削弱的奄奄一息幾乎倒斃,哪裡還有什麼精氣神搞獻俘這一套?
現在這個時候,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備了。
遼陽方面,確定左路軍後撤,與遼鎮做交接,同時,左路軍挑三千精銳,全部由鐵甲騎兵和各騎兵軍種構成,由郭守約帶隊,押送象徵性的幾千北虜俘虜,一路沿廣寧到寧遠,再到山海關,入京師,參與獻俘大典。
京師方面,已經由兵部撥出一部份明甲和裝飾物,用來給這三千騎兵裝備裝飾……遼陽算是小小的發了一筆,這些甲冑都是精工打造,甚至是銀甲或是鍍銀,不僅防護能力強,儀容上也是威風凜凜,每領甲最少值上百兩或大幾十兩銀子,如果不是獻俘大典,京師是不會這麼大方的,這些甲向來是天子校閱時由親軍穿著,後世赫赫有名的出警出衛圖裡就是畫的萬曆年間的大閱情形,那些甲和兵器,便是如圖畫上那般,已經由京師起運,沿途交接給遼陽騎兵。
張夢鯉則親赴永平,就近指揮,沿途的官道加以修葺整修,地方官紳一律出面迎接,官府安排扎牌坊和安排食宿,務必要這些北虜俘虜,感受到天朝的龐大力量和遠超蠻夷的文明。
一切都如烈火烹油一般,只求熱鬧,倒不是太在意花錢。
戶部也是難得大方,畢竟萬曆朝府庫充盈,這一次的事,是洗雪了自嘉靖到萬曆的被土默特部壓著打的恥辱,朱元璋早年的擔憂在嘉靖朝成為了現實,被北虜重新突破長城沿邊防禦前線,一直打到京師城下,土木之變後雖然也有這樣的事,但那是突發事件,嘉靖到隆慶確實明軍沿邊的實力確實已經在北虜之下,這種恥辱是烙在每個人的心頭,縱使是向來藐視武夫的文官們也並非全然不在意,這一次有這樣的大捷,每個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花費雖多,在眾人眼裡也是值得的。
……
……
因為大明朝堂已經被獻俘大典一事牽扯了大量精力,京師之中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官員們多半在談論此事,公侯伯們也是一樣的興奮,當然也包括五軍都督府內的武夫們。在這個時間,他們短暫的被利用了起來,大明上上下下似乎都記起了這些向來被輕視的傢伙,整個五軍都督府也是在領府事的侯伯們的帶領下,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