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銀行的放款,其實由宋錢度的記憶來說,似乎前宋王安石也曾經有過這樣的設想,所謂的青苗錢法就是其中一種。農民是四民中最苦的一民,冬春之時到青苗初長之時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新谷未至,舊糧耗盡,而彼時生活生產,均需用錢,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就典當東西,典當行便是因此而生,而各大商家和在其後的官紳彼此聯手,高抬利息,壓低典當的價值,藉此機會,重重的盤剝農民一回,在這些攢不下錢的窮苦人身上,每年都狠狠的宰割一回。
大明這時,和宋時也差不多,青黃不接的時候被宰一刀是很正常的事,而收夏稅和夏糧時,又藉著壓低糧價再宰一刀,等冬天時再抬高糧價,叫農民高價買回他們被迫低價賣掉的糧食,又這麼再割一刀。
收稅胥吏的小花樣手段是一刀,各種徭役攤派再一刀,田主重重的田租再一刀,老天爺再湊趣來一點水災旱災什麼的,那就只能破產了事了。
所以自耕農抵禦風險的能力最低,因為平時很難攢下錢來,就算遇著清官,徭役輕攤派少,沒有被敲骨吸髓般的盤剝,但青黃不接時的典當,高高低低的糧價,仍然足以使得這些小民百姓生活困難,除了江南等農業和商業均發達的地區之外,大半地方,也就是在溫飽線上上下下的掙扎罷了。
這還是明季,到了清季,百姓的生活在所謂的康乾盛世時還不如萬曆年間,更遑論清季其餘的年頭了。
惟功的銀行放貸業務,便是著力解決這一問題,利息低,當然也要做抵押,惟功沒有在大明做慈善家的打算,抵押過後,核算資財,放出銀錢,然後可以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再贖回,當然,其間的費用,利息,就是銀行的收益了。
這其實是很簡單的業務,但在大明此時,從北到南到處都有放印子錢的官紳世家,比如今年去世的王世貞,其人是著名的文壇領袖,部堂高官,他的家族就是最有名的放高利貸的大家族了,放高利貸的,多半是勳貴和太監,還有文官家族,一般的商人碰這個就是死路一條,沒有過硬的關係玩這個東西,絕對便是自尋死路,明季的話本之中,頗多對放利錢的諷刺小說和記錄,可惜的是,越是譏諷的多,越說明這是一個嚴重的社會現象,現在遼陽的銀行業一旦涉足其中,可想而知,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引發多麼嚴重的風波。
第768章 收支
唐瑞年此時道:“這異地存兌業務,我感覺有一點象唐時的飛票,未知對否?”
“嗯,老唐說的對。”惟功親自答道:“可見不管什麼新奇花樣,其實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這話說的諧趣,眾人都笑將起來。
唐時天下的中心在長安,不論是淮揚特產還是蜀中的蜀錦,大宗貨物,肯定會集長安,不論是去買或是賣,攜帶大量的現錢都是很困難的事,特別是唐時還沒有把金銀當成流通貨幣,唐初的貨幣單位是銅錢和絹,中唐之後出現銀錢交易,不過只是小宗,更多的還是以銅錢為主。一直到宋,也是以銅幣為最重要的計量單位,大宗的貨品交易,都是以“貫”來計算。
一貫錢平均是千錢,價值也就一兩左右的白銀,銅錢作為貨幣單位對農民是好事,交稅容易,流通方便,手中可以一直持有,不象白銀,在持有使用的過程中不停的夾剪損耗,銀本位有利於商人和大士紳,也方便了朝廷,畢竟明季的銅礦採量連宋時的零頭亦不如,朝廷省事省錢,也省得管制大量的礦工,以明季的管理水平,怕是要真如宋人那樣採礦,礦工造反,怕是真的會此起彼伏了。
唐人以銅錢為主要的交易貨幣,帶來的問題就是運輸不易。明季千兩白銀購買力就足夠做一筆大買賣,攜帶上京,不過百來斤重,一輛獨輪車就推的如飛而走,一頭毛驢也儘夠了。唐人卻得千貫以上銅錢,不說重量,光是體積算算就嚇死人了,如一座小錢山一般,光驢馬就得好多頭才運的動,費用自然也就高漲上去了。
所謂窮則思變,唐時的飛票制度,便是應運而生。
各地大商人和藩鎮將貨物運至京城後發賣,然後將銅錢放在各道於京師的進奏院之中,不僅是進奏院,還有各軍使及大商號的分號等,取半聯飛錢票,回到各道之後,憑半聯票與各道的分院分號驗票,然後憑票取錢。
這樣,省得攜帶大量銅錢奔波於途,不僅省了耗費,更要緊的便是安全了。
以中唐之後四處攻伐,山賊馬匪到處都是的治安情形,如果攜帶大量銅錢到處奔走,就象是嬰兒於鬧市持黃金而行,想叫人不惦記也難。
而大明立國後先以實物貿易為主,後來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