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之中,也有少量的福船出沒,順字行其實已經半壟斷了對日貿易,這港口之中最少有十艘以上的順字行的海船,不論是收貨還是出貨,渠道已經穩固,順字行船隻多,規模大,股本充足,而開始時的北方貨色是南方的中國商人拿不到手的,時間一久,日本商人自然也有所取捨,與順字行漸漸形成了穩固的貿易合作關係,待這兩年順字行海船漸多,幾乎將國內南北貿易和對外貿易的貨流都吃了下來,這會子能到日本來的福船,如果不是順字行的船隻,也就只是寥寥幾艘,買賣一些兩廣和福建的本土貨物,來回往返,利潤被壓的很低,賺的就只是一些辛苦錢了。
這亦是沒有辦法的事,澎湖現在吃不下多少移民,福建多山少田,所以當地人哪怕是在大明海禁最嚴時亦會出海,或是捕魚,或是下南洋移民,或是與外海的亦商亦盜的海盜們做生意,當時每次出海風險都是極大,要麼死於風浪,要麼被岸上巡邏的官兵拿下,當時一次被捕數十人的事亦是常有,但沒有一次例外,不論被捕人數多少,其情有多可憫,均是一律斬首,至明朝中期,仍是如此。
所以說嘉靖到隆慶年間,朝廷財政極度困難,開海是無奈之舉,也是給了中國人一次良機,只可惜民間藉此東風富了不少人,但朝廷因為沒有完善稅法,改良制度,在隆萬開海後卻是獲利最少的一方,不似前宋,對外貿易佔了財政收入的大頭,一年最少幾百萬貫的收入在手,對貿易當然是十分著緊,種種徵稅的辦法,也是層出不窮,十分完善了。
福星號船身極大,炮也很多,這種船一般只用來做純粹的戰艦,但眼看它吃水很深,顯是裝運了不少貨物,沿著水道入港時,也是頗為引人矚目。
待近了岸邊,自有事前早就等候多時的日本商人過來,確定檢視貨色之後,便是叫人來下貨了。
“長崎十分繁盛,歌舞町妓極多,酒館亦是數量足夠,諸位海上奔走十分辛苦,不妨上了岸好生享樂一番,等半個月後,貨物入庫,我等資金備齊,給予諸君貨款,各位就可以離港了。”
來接船的日本商人十分客氣,個子原本就很矮小,又是不停的鞠躬行禮,整個人看起來如童子一般,只是鬚髮白了不少,年紀怕也接近花甲,在這商人鞠躬行禮的時候,有中國人在身邊充當通事,將那商人的話翻譯了出來。
聽著這樣客氣話語,沈福星也是頷首點頭,答說道:“在下等省得,一會就會上岸遊玩了。”
那日本商人又道:“若要採買貨物,不可易離長崎,當寫成單子,由我等代辦便是。”
沈福星盯著他道:“在此之前亦有貨船往返,我大明商人禁制不多,怎麼這一次卻是這般要求了?”
那個日本商人十分不安,不過態度仍然十分堅決,只道:“這是長崎奉行的命令,我等絕不敢違抗,如果客人不遵守規定,恐怕會有難以預料的麻煩,請至時務必說明,我等已經關照在前,並非沒有明言。”
“長崎奉行?”沈福星沉吟著道:“長崎不是在許久之前就奉獻給泰西的教皇,成為彼國的教皇領地了麼?”
第774章 後來
長崎因為開港特別的早,還在百多年前就成為日本對外貿易的視窗,當時葡萄牙人不停的到達日本,提高了日本的火炮,也就是鳥槍製造技術,同時也豐富了他們的火槍戰法,在織田信長之後,日本的火炮發展的尤其迅速,已經成為日軍作戰的主力兵種,在日本養馬不易,有匹馬就幾乎就是武士的象徵,組建一支騎兵隊伍更是難上加難,火炮雖然頗為費鐵,但又比打製鐵甲省的多了,況且日本有上好硝石硫磺,這也給它發展火器部隊提借了足夠的物資支援,到了日本戰國末期,鐵炮部隊已經成為各家大名的主力部隊了。
加上葡萄牙人販運多種貨物,豐富了日本的市場,對各家大名也多有進獻,種種奇珍,不停的送往大名手中,是以百年之後,日本與葡萄牙人的關係已經十分親近,而長崎開港最久,向來是葡萄牙人經營的重點,在天正八年時,長崎被贈送給天主教皇,為天主教皇在日本的領地,不過相隔未有幾年,又有長崎奉行出現,看來這教皇領地的地位,怕是要不穩了。
“我國關白似乎有收回長崎的打算,已經任命多位奉行,並且增派武士駐紮,此舉應是針對葡萄牙人,並非對明國唐人,但各位仍然要多加小心為是。”
日本商人語焉不詳,並不敢多說,這也是日本人的通病,商人最少表面上的地位十分低下,日本政府對商人也有很多歧視性的規定,比如眼前這商人便是沒有穿褲子,只能穿著露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