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蠢事。
入冬以後,奚山覺得時機到了,花大價錢從鄰縣買回一個女子,年齡也是十六歲,相貌與當年的阿纖相彷彿。
對大哥買回來的女子,三郎看也不看一眼。奚山的女人把女子推到三郎身邊說:“三郎,讓她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三郎垂頭而立,默思良久,突然伸出一隻手放到女子的屁股上。女子扭了扭身子,無法擺脫那隻熱乎乎的手,她用眼角左右檢視,發現滿屋子的人其實都已經看見了三郎摸摸索索的那隻手,於是女子如同被蠍子蜇了,閃開身子,垂頭躲到奚山女人後面去。
三郎在後面笑出來,高聲說:“大哥,這一個好像沒有尾巴,不像是耗子。”
奚山讓他逗樂了:“胡說!哪來的什麼耗子?你好好看看,一個多俊的媳婦!”
三郎嚷起來:“光看可不行!阿纖的臉蛋還俊呢!大哥,你也過來摸一摸,看她是不是一隻耗子,弄清楚了我再娶她。”
奚山乾咳兩聲,端起茶杯喝水。三郎說:“當初,你見到阿纖,怎麼不先摸一摸她的屁股?你把她當個好人給我娶回來,誰知娶進了門,你們又整日在一旁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活生生把她逼走!”
奚山板起臉,“吸溜溜”喝水的聲音很大。他的女人惱了:“老三,你怎麼不識好歹,這不都是為了你好嗎?阿纖明明是個精怪!還留著她幹什麼?”
三郎的嗓門提得更高:“誰說她是精怪?我天天摸她的屁股,摸了三年啦,光溜溜的,從來沒有摸到過一根尾巴!你們哪一個摸過?你們憑什麼說她是老鼠?”
說著話,三郎的聲間哽咽起來,熱淚盈眶:“那麼好的一個媳婦,在這個家裡沒做過一樣錯事,你們怎麼忍心糟蹋她?!都摸一摸自己的屁股吧,看那裡有沒有一根豺狼尾巴?”
這是三郎最後一次說硬氣的話。半年以後,三郎到底還是按照奚山的安排成了親。在隨後的日子裡,奚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迅速走上一條衰敗之路。
三郎被迫放棄了學業,開始為生計奔波。一天天一年年的,三郎逐漸顯露出懦弱無能的本性,頑劣粗俗,為窘困的生活苦苦掙扎,對阿纖的追想和思念也煙消雲散了。
6
心裡始終不能放下阿纖的,反而是大哥奚山。
奚家前幾年的興旺,這幾年的沒落,都看在奚山的眼裡,這些變化是不是與阿纖的來去有某種關聯呢?奚山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外出販貨的贏利越來越少,在那些疲憊而絕望的商途中,奚山順帶著暗中尋訪阿纖的蹤跡,向每一家客店的主人打聽。
膠州的一位店主說,奚山打聽的人可能來過他的客店。他說,大約兩年之前,有母女兩個住進這個客店,都操著沂蒙口音,那個年青的女子不足二十歲的樣子,相貌出眾。幾個月以後,母親病死,不久年青女子也走了。
奚山再問下去,店主說當時的事全忘記了,只記得母女倆住過的客房裡堆滿了糧袋,糧袋裡裝的都是上好的小麥,店主卻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從哪裡弄來的這些小麥。最後結算店錢的時候,年青女子給他的也是糧食。
這時阿纖留下的最後線索。以後奚山不再尋找阿纖,他認定阿纖確實是一隻老鼠,是人所不齒的異類。但當初把她逼出奚家,究竟是福是禍?經過了家庭的變故,奚山現在有些拿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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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三生(1)
四、三生
1
“想不起是哪一年了,那時候,我還是一條狗。”有一天,呂仕民這樣對他的朋友們說。
呂仕民不是在說醉話,因為當時他並沒有喝酒。這是一個冬天的上午,窗外下著清冷的小雪。從早晨開始,呂仕民一直陪著朋友們坐在客房裡,守著一盆炭火,喝茶閒聊。
寒冷的冬天,這種時候就是說閒話的時候。回憶,懷舊,說一些捕風捉影的趣事,或者乾脆講鬼話,編故事。
朋友們早就聽說過,呂仕民這個人不同尋常,他能清晰說出自己前世的生活,但直到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聽呂仕民自己說出來,而且聽他的口氣,他不是在編故事。
“我記得,那時候自己是一條母狗,”呂仕民說,“母狗的樣子普普通通,長了一身黑白花的短毛,半長臉,粗尾巴,長腿,兩隻大耳朵,右邊的那一隻稍大一些,總是耷拉著。”
按照呂仕民的說法,成為母狗之前他是一個山東人,活著的時候當過官,一個小縣官,做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