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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前一天那樣,沙綠蒂在破曉前醒了過來。她躺在床上聽著,有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要聽什麼。然後她想起來了,她在等地板的吱呀聲、腳步聲,她在聽她的兒子會不會又溜出來夢遊。

但房子靜悄悄的。

她下床走到門口,向廳裡看去。

廳裡空無一人。

想了一會兒後,她下樓去了布萊特的屋門口,向裡面看進去。他的床單下除了他的一些頭髮外,就沒有其它東西了。如果他夢遊過,他在她醒來之前就夢遊過了。

他現在正沉睡著。

沙綠蒂進了屋,在他床邊坐下。她看向窗外,地平線上有一絲暗淡的白線。她清楚她的決定已經做出了,當她還在睡時,秘密地做出了。現在,在一天中第一絲清涼的光裡,她能檢查一下她所做的決定,她覺得她能付得起代價。

她想,她一直就沒能像預想的那樣不讓自己成為妹妹的負擔。如果不是昨天午飯時信用卡的事,她大概還會繼續做她的負擔。

昨天晚上霍莉告訴她這東西,那東西,還有另外等等花了多少錢——布伊克四門貨車,索尼彩電,還有走廊裡的木條鑲花地板。在霍莉的腦海裡,這些東西都貼著看不見的價格標籤,而且會永遠貼下去。

沙綠蒂仍然喜歡她的妹妹。霍莉平易,親切,任性,溫暖,充滿情義。但她的生活方式迫使她把自己和一些無情的事實隔離開來,這些事實就是她和沙綠蒂是在緬國鄉下的貧困里長大的,這些事實或多或少地迫使沙綠蒂和喬·坎伯結了婚,而霍莉幸運地——這和沙綠蒂贏得彩票沒什麼區別——遇到了吉姆,永遠地從家鄉的一切中逃脫了出來。

她害怕告訴霍莉說她為了能南下,花了幾年時間才取得喬的許可,最後只是靠她冷酷的將軍般的謀略和鬥爭她才得以成行,而這幾乎使她遭到他皮帶的毒打……她擔心如果她告訴霍莉這些事,妹妹的反應會是恐懼和憤怒,而不會有任何理智,也不會有任何幫助。可能是因為,在人類靈魂的深處,那些布伊克貨車,那些用三槍顯示器的索尼彩電,和那些木條鑲花地板永遠不會產生出讓人平靜的效果,霍莉會認識到,她也許只差最細的一根絲,才避開一場相似的婚姻,一種相似的生活。

她沒有說,因為霍莉已經在她中上階層的郊區生活外挖出深深的壕溝,像一個散兵洞裡警覺計程車兵那樣時刻守衛在那兒。她沒有說,因為恐懼和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沒有說,因為沒有人喜歡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雜耍戲裡的畸形人,整日,整週,整月地和一個令人不快,不知道交流,有時甚至令人恐懼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沙綠蒂已經發現有些事你不願意說。羞恥還不是原因,有時把事情維持下去本身的確更好,更仁慈。

她不願意說,最主要是因為這些事都是她的事。在布萊特身上發生的問題不過是她的問題……經過過去的兩天,她已經越來越相信布萊特的未來最後怎樣,只會較少地由她和喬決定,更多地,要看他自己。

她不會離婚。

為了孩子的心靈……為了一切對他好的,她會把對喬開展的游擊戰持續不斷地開展下去。在她對布萊特想效法他父親的憂慮中,她可能已經忘了——或忽略了——一個事實,即終有一天,孩子們會站在宣判席上,而他們的父母——母親和父親——會站在被告席上。布萊特已經注意到霍莉賣弄地出示她的那些信用卡。沙綠蒂希望布萊特在注意到其它事時,也能注意到他父親吃飯時還戴著帽子。

破曉了,天漸漸亮了起來。

她從門後取下睡袍穿上。她想衝個澡,但想等宅子裡的其他人開始忙碌後再去。外人,這就是他們。甚至霍莉的臉對她也很陌生,那張臉和她帶來的家庭像集中的快照只有一點點模糊的相似……甚至霍莉自己看這些照片時也現出輕微的迷惑。

他們會回到羅克堡,回到3號鎮道盡頭的那幢宅子,會回到喬身邊。她將沿續她的生活,所有的事都將繼續下去。這會最好。

她提醒自己快七點的時候給阿爾瓦打個電話,他要在那時吃早飯。

十二

早上六點,天漸漸亮了,泰德就是在這時抽風的。

他是五點十五左右醒過來的,把正迷迷糊糊的多娜也吵醒了,他剛才那一覺睡得很香,現在一醒過來就叫嚷著又飢又餓。多娜好像被他按動了身體深處的某個按鈕,也第一次意識到了飢餓。她早就覺得口渴——這種感覺時強時弱,總是纏繞著她——但從昨天早晨的某個時刻開始她就不記得自己真正想到過食物。可是現在,她突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