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不管不顧,又說:“秦將軍,你女兒的病,自然不是臨江閣的藥膳治好的。”
中年人臉色驟變。他的幼女年前生了一場怪病,眼看無治。他中年得女,自然十分憐惜女兒,便帶著女兒四處遊玩,吃遍了城中最好的飯莊,只為女兒短暫的生命不留遺憾。不料,以為無治之症,卻在臨江閣吃過幾回藥膳後,漸漸康復。他覺得蹊蹺,暗中調查了一番,直到臨江閣那位老闆親口告訴他,因為看他愛女之心難得,才請人暗中為他女兒診治,特別配了藥,混在飯前贈送的蜜汁中服用。
他身為錦衣衛,自然知道臨江閣這位老闆的身份。
正因為這層關係,因此方才聽那年輕人與妹子的對話,才令他生出幾分感觸,才讓他明知那年輕人有疑,仍是放他離開了。
那年輕人不急不緩地說:“那時我曾說過大恩不言謝之類的大話,現在卻要賴皮了。能不能看在你女兒的份上,幫我一個忙?”
中年人心裡早已泛起驚濤駭浪,想著,若是猜得不錯,以面前這人的身份,今日自己一時心軟險些鑄成大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強自鎮定,止住了要上前拿人的屬下:“你——你說。”
年輕人輕輕吐了一口氣:“煩請去宮裡報聲信,就說葉其安在這裡。”
第六十七章命運的車輪
“回來便好。”皇帝對著跪在面前的葉其安說,語氣淡淡,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郡主不曾遇刺,也不曾消失了十數天。
坐在皇帝身旁一側的皇太孫,同樣也靜靜地,望著眼前臉上易容盡去,身上卻還穿著那身普通男性衣物的葉其安。
在得到錦衣衛的訊息之後,皇宮裡的這些主人,竟是連等她去換洗的耐心也沒有,一道急令,調遣五百錦衣衛將她送往宮中,片刻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似乎有些疲憊,皇帝不願多說什麼,吩咐太孫身邊服侍的大太監李鴻護送太孫返回東宮,便在張德海的攙扶下往內室而去。
皇太孫手輕捂著傷處,皺眉由李鴻扶著,一步步往門走去,快要出門時,丟來了一句:“隨寡人回宮。”
葉其安呆呆跪著,直到門外小太監進門將她扶起離開。
東宮門前,侍衛趙哲和小太監孫善跪在宮門一側,皇太孫下了軟轎,一行人徑直進了宮門。葉其安慢慢跟在後面,經過趙哲、孫善面前的時候,停了一停,輕聲道:“抱歉了……”
在正殿安坐之後,皇太孫勉強喝下了太監李鴻遞上湯藥,這才看向葉其安。
“不用跪著了,起來罷。”皇太孫的聲音不高,似乎還有些中氣不足。李鴻臉有憂色,找機會給葉其安遞了個眼神,意思顯然是讓葉其安別與太孫對立。
能夠做到東宮的首領太監,李鴻自然精於察言觀色,想必看得出,葉其安表面沉默的背後,潛藏著什麼令人不安的東西,但他不敢有更多的行動,只能領了幫手的小太監們出門去候在殿外。
太監們一離開,殿內頓時靜寂無聲,然而,葉其安卻能感受到,數米之外安坐的皇太孫那激昂的怒火,夾藏在令人無法躲避的視線裡,一波一波地侵襲過來,使得本來就清冷的殿內,更加寒氣逼人。
“你好大的膽子!”皇太孫終於開口,話語中,帶著山雨欲來的危 3ǔωω。cōm險,“你們,好大的膽子!當真以為,自上回冀山一事,寡人仍會放任無生門肆意妄為麼?他一個小小江湖門派,屢次妄圖於朝廷作對,天子腳下,動用火炮、公然與禁軍相抗,好得很,好得很!真真是不把我大明律令放在眼中了。寡人本該早早將之剿滅!一味縱容,才會有今日之事!寡人只是沒有料到,葉其安,若沒有城門口兩張告示,恐怕你是斷斷不會折返罷?寡人在你心裡,當真如同蛇蠍、避之不及麼!葉其安!你那胸膛裡,當真是沒有心的麼——!”
皇太孫猛然停住,冷笑兩聲,又道:“如今你自願折返,擺出這副模樣,不外是為救臨江閣眾人性命,救那無生門主的性命了?臨江閣之事,本就是引你現身的局,郡主入宮之前,寡人已下了赦令。至於無生門門眾,朝廷動了羽林右衛,又折損數十名內廷高手,才將那姓韋的逆賊擒住,寡人是斷斷不會縱虎歸山——”
“你殺了他,我也不會獨活。”葉其安抬起了頭,淡淡開口。
空氣突然間緊張了幾分,沉寂片刻,皇太孫也一樣淡淡開口:“你再說一次。”
葉其安平靜看著前方端坐的皇太孫:“你殺了他,我也不會獨活……”
一個瓷碗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