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驚恐,卻很乖巧地沒有出聲。即便眼前金星片片,她也看到了王衝手裡的小刀。
聲音是沒了,可兩人這一動,抬轎一個大晃,外面那婆子叫嚷道:“八姐兒,還在鬧!?”
小仙女那雙丹鳳眼像是會說話一般,瞬間閃過絕望、苦楚、釋然和哀求等等眼神,王衝幾乎都能讀出來:完了完了,要被當作人質殺掉了!好漢你下刀可要快點,奴奴怕痛……
如果之前就竄出轎子,倒還好說,這會現身,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王衝心中也泛起濃濃苦水,只能硬著頭皮向前了。
鬆開手,掌心溼溼的全是血,王衝暗自歉疚,竟把小姑娘的鼻子撞破了。
他湊到這被喚作八姐兒的小姑娘耳邊,嗅著即便是過量香脂也壓不下清新中還帶著點nǎi味的氣息,低聲道:“小生被仇家追殺,無奈躲於此處,絕無冒犯小娘子之意。”
聽到“仇家”、“追殺”這兩詞,王衝清晰地感受到,懷裡原本緊繃著的嬌小身軀忽然放鬆了,轉瞬間又緊了。縮回頭,見小姑娘兩眼閃起了異樣的光彩,整個人生出一股凜然之氣。
小姑娘鼻樑挺直,翹起的嬌俏鼻頭明顯發紅,兩縷血絲正緩緩而堅決地從鼻腔掛下。但她卻堅決地吸了吸鼻子,揚聲喊道:“媽媽,女兒只是試試杆子!”
“仇家在哪裡!?”
顧不得擦鼻血,小姑娘皺著眉頭急切地低聲問,眼裡那濃濃的關切,讓王衝負疚更重。這般單純的乖女娃,誰騙誰就是禽獸不如。
“就是外面那些紅衣漢子。”
就讓我禽獸不如吧,王衝心說。
小姑娘噘起小嘴,鼓起臉頰,甕聲甕氣地道:“江神社的,果然都是賊漢子!”
王衝再附耳道:“等那些人走了,我自悄悄出去,絕不讓他人看著。”
轎身一動,竟被抬了起來,原本那大呼小叫著追王衝的漢子們嘀咕不停。
“怎麼重了不少?”
“昨晚在寮子玩久了吧!”
“是重了些,這花轎可真沉啊!”
“少呱噪!怕是剛才追那王二追得脫力了。今rì是給官府辦事,出了簍子可落不到好。早知就該省些力氣,陳二郎也真會挑時間。”
“還是那王二害的!那小子就跟泥鰍般煩人,下次抓著了,先打斷兩條腿!看他還跑!”
抬轎的正是追王衝的那幫漢子,前後八人,王沖和小姑娘兩人加起來也就一個chéngrén體重,雖有異常,卻沒讓他們大起疑心。
竹轎嘎吱嘎吱地搖著,小姑娘呆呆看住王衝,血淚交加的俏臉升起絕望:“來不及了……”
轎子左右還有紅衣漢子,鑼鼓鈸鐃開動,吹吹打打就出了院子,匯入人頭攢動的街道,街道盡頭,散花樓正巍然而立。
“官坊的姑娘們要上場了,以行首的調教功夫,奪個天女不在話下吧。”
四層高的散花樓頂層,就只有臨街一桌,正位上那個年近五旬的清瘦老者悠悠開口。
桌旁端酒伺立的美豔婦人小意地道:“怕要令大府失望了,官坊的花雀兒哪及得對江樓那些靈雀兒。”
這清瘦老者正是翰林學士,知成都府事許光凝。同桌還有一老者,年紀稍長,衣著簡樸,呵呵輕笑道:“成都九大花魁,二十上廳行首,對江樓佔了近半,就連……”
這老者看向顏容與服sè並豔的婦人:“梁行首,也是對江樓出身,聽說當年呂帥為求對江樓把梁行首轉為官籍,連老臉都賠上了。”
婦人淺笑嫣然:“奴婢福厚,承呂龍圖抬愛……”
許光凝嘴角微翹,似笑非笑:“對江樓不是鄧傢俬產嗎?以呂望之(呂嘉問)與鄧子常(鄧洵武)的交情,還用得著賠臉求人?茂崖兄,鄧家雖與你我姻親相連,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何須為他們說話。”
那老者卻是王仲修,依舊笑道:“此非朝堂之言,而是鄉老之言。”
許光凝如拂塵般輕輕展袖,梁行首躬身萬福而退,他再嘆道:“茂崖你自清閒,可羨煞我了。”
王仲修苦笑:“哪能清閒,剛回來就被燒了牌坊,族中好一陣亂,費了老大功夫才安撫妥當……”
許光凝道:“此事傅廉訪已回報了,估計月內官家和蔡太師就能知道,茂崖你這般謹忍,不容易啊。”【1】
王仲修搖頭道:“牌坊燒得正是時機,倒不至動氣。只是後來之事,卻是真忍了一口氣。”
許光凝哼道:“是那王秀才拒了入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