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問我的名字麼?”女孩偏了偏頭,聲音清脆明快,越見可愛,也越見惡毒,“我父親有意將我許配給你……可我怎麼聽說你不止殺父戮母來晉身,還出賣身體討好主子?”
慕容非面上笑容不變,眼神卻微微凝了一下。
極認真注視慕容非的女孩頓時笑了:“無話可說?那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便是真的……又如何?”慕容非微頓一下,隨即將手中杯子放下。
瓷杯與木頭相撞,發出‘嗑’的一聲輕響。
“不如何。”女孩的笑容依舊甜美,她開口,語氣並無多大起伏,但其中的鄙夷卻是赤|裸易見,“慕容非,你真下賤。”
慕容非微微眯起眼,他盯著女孩的嘴唇,將變化的姣好的唇形與那些字眼一一對上:
慕、容、非,你——真——下——賤。
片刻,慕容非斂下眼,隨即飛快抬起,雲淡風輕:“便是那樣,又如何?”
女孩直直的盯著慕容非,眼神中又是鄙夷又是驚奇:“你覺得不怎麼樣?你和窯子裡……”
女孩倏然住了口,當然不是因為顧忌慕容非的感覺什麼的,而是覺得自己一個姑娘家當著男人的面說那種地方不好聽。不過她隨即又開口:“你覺得不怎麼樣,可我卻受不了自己將來可能的丈夫是個賣身體的。”
言罷,女孩看著慕容非,言笑晏晏:“所以,我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一個很好的,能讓你以後見了我就主動迴避的辦法。”說到這裡,女孩眯著眼睛笑起來,像一隻滿足了的貪食的貓,“你說,我聰不聰明?”
慕容非靜靜聽著那帶奇怪尾音的‘聰明’二字,隨即眼睜睜的看著五個有一身橫練功夫的大漢衝進雅間,一字排開。
他依然沒有站起來。
女孩笑著,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天真:“你是正等著人呢,還是準備站起來?可你等的人若會來,我又怎麼找到這裡呢?而站起來……你是不是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女孩眨了眨眼,十分俏皮,“——不要擔心,只是一點小小的軟筋散而已。恩,或者還有一些讓人興奮的副作用?不過這反正沒關係,你下賤,”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容非一眼,女孩繼續道,“別人可不。所以,我只是打算讓他們同你好好的交流一下……伴隨著一隻腳或者一隻手的折斷。”
女孩的聲音始終輕快得如同石頭上跳躍的泉水,而在這銀鈴般的聲音之間,慕容非慢慢抓緊了扶手,直至關節泛白。
是夜,綠蕪別院
姬容正坐在臨水的涼亭之中,同裴青商討瀾東諸事。
今夜的天氣不錯,月光落在池面,折射出碧粼粼的波光,應著湖中的植被,一閃一閃,動人心神。
姬容用指節輕叩石桌:“裴大人的意思是,目前以安撫為主?”
裴青點頭:“殿下應該也明白,瀾東對羽國是積怨已深,一時的強制雖能取得效果,但時日長久則必遭反噬;若要根治,唯有徐徐圖之。”
姬容沒有說話。他當然明白,裴青所說的是真正長治的辦法。只是……徐徐圖之,要徐到什麼時候呢?帝都那裡……
帝都那裡,又豈等得了他的徐徐圖之?
雖說性格古板,但裴青也不是剛出來的愣頭青,當然明白眼前的皇子顧忌的是什麼。暗歎一口氣,想了想,他又勸道:“殿下,瀾東偏遠窮困,兼之不服羽國管束已久,殿下若是能收歸瀾東,不止是羽國之幸,更是瀾東之幸,百年之後,何愁沒有青史留名?”
姬容依舊沒有說話,他輕敲著桌面,視線落在涼亭之下的池面。
月色下,那本來宛如鏡面的池面隨著姬容的注視,逐漸泛起些微波瀾。
姬容眼神忽的一凝,收回視線,他對裴青說:“裴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只是現在夜也深了,裴大人不如先回府歇息,有什麼事等明日再商量。”
這話的意思再直白不過了,裴青只好起身告退。
點點頭,姬容等對方離開後,又在涼亭中坐了一會,才對幾步外的侍衛說:“好了,你們都下去,院子裡不要留人。”
這個命令實在有些特別,那得到命令的侍衛愣是呆了一會才回過神:“殿下?”
“下去。”姬容淡淡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渾身一個激靈,那侍衛不敢再多問,轉身小跑著通知其他侍衛,不一會就全數撤出院子,當然,也只是出了院子——那些出了院子的侍衛,已經沿著院外的圍牆一溜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