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聲清越的說不上是笑還是嗤的動靜,打破了偏堂裡的寧靜。
堂內眾人的視線被陸錦珩吸引了去,接著便見他陰陽怪氣的開了口:“蘇鸞,原來你喜歡桃花,不喜歡牡丹啊?早說本世子就在貼子上改改了,郡王府也不是沒有桃園。”
蘇鸞心下一驚,她知道陸錦珩這是生氣了,怪她不識抬舉沒去郡王府看牡丹,而來了孝安伯府看桃花。
等等!
陸錦珩現在不應該生另一個更大的氣麼?那碎玉既然都拿在他手裡了,想來她扯的那些謊,孝安伯府也是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他了。
他卻跟她說看花?
蘇鸞帶著絲疑惑的抬頭,眾人面前壯著膽子重新看向陸錦珩,懦懦的求證:“世子,孝安伯府的人可都與您說了?”
“老太君方才都說了。你家姨娘不知死活,摔了先帝親賜的龍頭柺杖。唐家姑娘也莽撞,弄壞了我落在你們蘇家的御賜玉環。”陸錦珩語氣懨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蘇鸞蹙眉,覺得這話不對,沒了先前的怯懦,“怎麼同樣是犯錯,我家姨娘就是不知死活,唐家姑娘就是莽撞?唐婉根本是誠心的!”
見她著急,陸錦珩好似終於掀起一絲興趣兒來。
翹了個二郎腿身子前傾,手肘拄在膝上託著下巴眼神玩味,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調調:“噢?那你給本世子詳細說說。”
第70章
相較於隔桌正襟危坐; 一臉莊肅的老太君,陸錦珩的神情和動作都顯得有些輕佻。就連開口的語氣; 亦是讓人覺得不怎麼正派。
這不禁讓與他對視的蘇鸞怔然,一時竟不知打哪兒說起。總覺得堂內氛圍莫名古怪。
同時蘇鸞也察覺到周身的異常眼光; 左右悄悄掃視一圈兒; 孝安伯府兩側的賓客都在注視著她; 靜靜等她答話。
就連之前咄咄逼人沒給過正臉的老太君與李夫人; 這會兒也認真的凝著她。
這些人終於肯正視她; 聽她的辯白了?
“快說啊。”蘇卉垂著頭暗暗瞟向蘇鸞,低喃一句提醒道:“若不快些幫我娘脫罪; 別說大姐姐了; 咱們也走不了……”
蘇鸞斜覷蘇卉一眼; 她又何嘗不急,可是眼下要她說什麼?繼續拖唐婉下水以幫柳姨娘解困,那就得當著陸錦珩的面撒謊; 說他的玉環本是完好無損的。
可當著嘉陵郡主的面兒,陸錦珩會為她遮掩麼?
正愁著; 鬼使深差的; 蘇鸞腦子裡驀地冒出陸錦珩以口給她喂藥的畫面!雖說她未曾親自感受; 但陸錦珩既然這麼說了; 八成是真的?
念著也曾……親近過,蘇鸞心存起一絲僥倖!若不可聞的清了清喉嚨; 半垂著眼簾兒; 她開始睜眼說瞎話的鎮定陳述。
“世子可還記得; 上回您過府與臣女的父親議事時,有個蠢笨的丫鬟灑了湯在您的袍襟上。而後雖為您清理乾淨,卻不慎將玉環落下了。今日臣女隨家人來孝安伯府探望重病的姐姐,想著回程時恰好路過雍郡王府,便將玉環帶在身上,想著歸還。”
蘇鸞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低,可又禁不住好奇陸錦珩此刻的表情,故而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他。
陸錦珩依舊保持著那個鬆散坐姿,託著腮,唇邊勾著淺笑,狹長幽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蘇鸞。
蘇鸞心裡打鼓,他這表情,是打算包庇她呢,還是打算拆穿呢?
頓了頓,蘇鸞發現陸錦珩沒有要開口拆穿她的意思,便繼續陳述下去:“誰知來了孝安伯府,發生了一點兒衝突……唐家小姐推了臣女,將那玉環給摔碎了。”
聽到蘇鸞話裡帶了自己,站在李夫人身後的唐婉沉不住氣的,急急張口解釋:“世子不要信她!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崴了腳站不住硬往我身上倒!我也只是將她推向一旁而已。”
“況且我根本不知她身上會有這麼寶貝的東西……”帶著哭腔,唐婉又添了一句辯白。同時也掏出帕子有模有樣的在眼旁擦拭一番,好似中了旁人的奸計。
陸錦珩沒急著辨是非,而是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落到蘇鸞的腳上。
“崴的哪隻?”他臉色倏忽轉沉,眸中隱有關切之意。
蘇鸞不自然的縮了縮本就被遮於千水裙下的小腳,也抿了抿嘴唇。陸錦珩不當眾拆穿她她自是感激的,只是這麼嚴肅的場合,他不談正事而關注起這些細枝末節來,委實讓她尷尬。
再說她根本也不曾崴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