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老路。
夷波沉澱了幾天,腦子也冷靜下來了,轉頭問白澤:“舅舅,他到了那裡還是龍嗎?會不會變成別的東西?”
白澤說不會,“他的根基沒壞,一定還是龍。也許會改頭換面,也許暫時失憶,但只要他想起來,不管過多久,即便是千百年,他也會想辦法回來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身體,把孩子生下來帶大。怕孵蛋辛苦,沒關係,你舅媽閒著,讓她幫著一起孵。”
狐狸孵蛋,也是前所未聞,但為了幫助她,給她希望,他們做長輩的幹什麼都願意。
夷波勉強笑了笑,“我們出了事,讓舅舅舅媽跟著一起操心了。”邊說邊站起來,走到銅鏡前,鏡子裡仍舊是迦樓羅的形態,赤羽金眼,額上如意珠閃閃發亮。她抬翅觸了一下,“舅舅,我等不了千百年,我得去找他。他受了雷刑,可能不再是應龍了,說不定變成一條普通的龍,我怕自己修為不夠,會不小心吃了他。迦樓羅和鵬鳥的區別就在這如意珠吧?如果毀了它,我就是普通的鯤鵬了,不會再以龍為食了,是不是?”
她這話把白澤和胡大則都驚壞了,迦樓羅的頂珠和魚的鱗、龍的筋一樣,都是血肉相連的,要去掉,不知要忍受多大的痛苦。玉碎瓦全並不是上上之策,龍君必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寧願冒著被她吃掉的危險,也沒有動過這種心思。
他在的時候,她整天就知道你儂我儂,他一旦離開,她便想通了很多事。愛情裡的女人傻,懷了孕的女人更傻,所以她曾經的高智商曇花一現,後來就不見了。現在愛情暫時丟了,她恍然大悟,她居然從來沒有想到殺身成仁。做迦樓羅有什麼好,除了愛吃龍,一點長處都沒有。她還是喜歡那個萌蠢的鯤鵬形象,大臉小眼貼著花鈿,比這凶神惡煞的迦樓羅強多了。
她搖了搖那個如意珠,長得很結實,掰不斷。轉身找了把刀遞給胡大則,“舅媽,你幫我砍掉它。”
胡大則嚇得刀都抓不住,“你看我長得像劊子手嗎?這個珠子不能砍,砍了會出事的。”
白澤臉都氣紅了,“不許胡鬧!”
她哭起來,“我沒有胡鬧,我是怕分不清他和其他龍,萬一嘴饞了,誤傷了他,那我怎麼對得起肚子裡的蛋!舅舅,你就幫幫我吧,我不要做迦樓羅了。如果能選擇,我情願當鮫人。你們看我現在不鳥不魚的,我自己也很難受。”
可是從來沒有迦樓羅砍掉如意珠的先例,之後會出現什麼狀況,誰也說不準。白澤很為難,“你怎麼這麼固執呢,萬一大出血怎麼辦?別龍君回來了,你卻死了,這樣的結局就太悲傷了。”
她咬牙說:“別管我的死活,反正這如意珠我是砍定了。”眼巴巴看著他們夫婦,“你們不幫我,那我自己動手。”
簡直要人命了,這是長在肉裡的,碗口大的東西,說砍就能砍嗎?胡大則沒了主意,扯扯白澤的衣袖,“白先生,你說怎麼辦,我聽你的。”
白澤氣得不輕,“我看她是瘋了。”
是啊,她的所作所為可能是有點瘋狂,但有哪個痛失所愛的人不瘋狂?她下定了決心,拿起刀就往腦袋上砍,鳥翅不靈活,失了準頭,一下子砍在天靈蓋上,她嗷地一聲慘叫,“舅舅!”
白澤被她逼得沒辦法了,讓她躺下,一面氣哼哼抱怨:“我這輩子沒幹過這麼離譜的事。”一面撥開那一頭羽毛,找如意珠的根部。
要下手,真有點難,再看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她不撞南牆不回頭,於是狠狠心,一刀下去,割掉了半邊。
她滿臉的毛,看不出臉色,但閉緊了眼睛,羽毛漸漸汗溼了。傷口處血流如注,白澤遲疑著,不敢繼續了,她卻說別停,“難道讓我耷拉著半邊嗎?太噁心了。”
胡大則在邊上抽泣:“我好感動,你和九川的愛情天地見了也動容。東皇太一這個沒人性的,他會得報應的!”
終於那頂珠被割下來了,沒有血肉供養,漸漸成了死物,失去光澤,變成了一堆灰燼。夷波已經疼暈過去了,胡大則拿布用力壓住傷口給她止血,看著她人事不知的樣子,淚流滿面。
“會沒事的吧?”
白澤搖搖頭,如果出了問題,就是一屍兩命,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萬幸的是,她的求生意志很強,昏迷兩天慢慢醒過來了。白澤問她怎麼樣,她疼得渾渾噩噩,嘴裡卻在喃喃:“我沒有顧忌了……”
白澤看著她,說不出的揪心,“你傻過了頭。”
被愛情弄得七葷八素的人,還談什麼傻不傻!當初胡大則在飛浮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