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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庇護,我早就被那胡公子、陸公子之流給毀掉了,小弟也別想讀書了,小妹可能也步我的後塵,淪落風塵了……”

她緊緊的攥著雙手,白皙的肌膚上,顯露出青色的血管,激動的身子都微微顫抖道:“大人定然笑我,身為下濺,卻心比天高……我也覺著自己可笑,卻不想像那些女子一樣,完全忘記自己是誰,變成某個男人的附庸。”說到這兒,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沈默只好就此打住。

可蘇雪就是再要強,也敵不過形勢比人強,她當然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任務,便是讓弟弟有個好出路,把妹妹嫁個好人家,在將這兩樁心事了卻之前,她仍然沒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活出自己的樣子。

最終她接受了沈默的安排,帶著弟妹來到京城,慢慢等巧兒長大,默默督促志堅唸書……比起這兩件人生大事來,她那點可憐的自尊,又算得了什麼呢?

回到北京城的丁香衚衕,沈默已經吃完了飯,移座西廂房中,喝著若菡從蘇州帶來的碧螺春。望著杯中的白雲翻滾,雪花飛舞,聞著那襲人的香氣,感受著午後暖暖的陽光,沈默感覺心中一片滿足,最近一直纏繞在心頭的憂愁驚懼。也彷彿被沖淡許多。

蘇雪坐在他身後的琴前,輕聲道:“許久沒給大人彈琴了,今日要聽嗎?”

“求之不得。”沈默斜倚在榻下,微笑著回首道:“許久不聽你的琴聲,感覺吃肉都沒有味道。”

蘇雪抿嘴一笑,纖細的十指便懸在琴上輕攏慢捻起來,悠揚的琴聲便飄進沈默的耳中,沁入他的心脾。沈默朝窗外望望,但見過午日頭已經不那麼毒了,燦爛光輝亮而不烈,潑灑在綠樹翠竹之上,清風輕拂,蕩起粼粼波光,讓他心曠神怡。近日來一直糾結在心頭的,那些酸的、澀的、苦的、辣的各種滋味,和讓他心煩、讓他焦躁、讓他懊惱、讓他憤怒的各種心思,漸漸舒展開來。

沈默的大腦終於開始清明起來,將近日發生的事情一件件理順——當今這個北京城,各方各面犬牙交錯,已經沒了一寸可以逃避的淨土,四面八方都是交鋒,自己想要左右逢源?那前後兩面怎麼辦?

當今這形勢,不加入嚴黨,那就加入徐黨,不加入徐黨,就跟景王,或者跟裕王混,不然就只能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被人家整死了都沒人給哭喪。

原先他的主意很正,先抱定嘉靖這跟最粗的大腿,然後相機而動,但皇帝不懷好意的賜給他那根如意,不啻於一腳把他踹到火坑裡,斷絕了他置身事外的念頭。古人云,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只有享受!為今之計,我也不能再逃避了,非得給自己殺出一條通天道來!

想到這,久違的鬥志湧上心頭,他不由緊緊攥住雙拳,張口清嘯起來,那嘯聲清越高昂,與鏗鏘激揚的琴聲竟十分合拍,相互激勵、相互鼓舞著,一起穿出屋頂,衝破了雲霄……

終於,嘯止琴歇。蘇雪擦擦額頭的汗水,望向沈默,但見他來時的彷徨糾結已經一掃而光,不由欣慰的笑起來。

沈默也朝她笑,拱拱手道:“風蕭蕭兮易水寒。”

蘇雪嫣然一笑,宛如春回大地,柔聲道:“壯士去兮得凱旋。”

回去後,他便寫了請柬,邀請那些‘名帖’前來,參加他舉辦的榮恩宴,時間定在後日的申時。

第二天上午,他才終於出現在禮部對面的詹事府門前,好歹也是個洗馬,怎麼也得關心一下司經局的屬下吧。

門前的兵丁懶懶散散,見沈默穿著藍袍、又年紀輕輕,以為他是個尋常的翰林,便愛答不理道:“幹什麼的?”

沈默想一想道:“找人,司經局校書,叫王啟明的。”

“王啟明?”一提這個名字,兵丁不由樂道:“找那個賣油郎幹什麼?”

沈默微微皺眉,道:“你這兵丁好生多事,本官找他自有本官的道理,還要跟你彙報不成?”

兵丁弄了個沒趣,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改天再來吧,今天他不在衙門裡,要找他的話,去鐵篦子衚衕,王家香油店找吧。”

“今天又不是休沐日,”沈默皺眉道:“他跑到香油鋪幹什麼?”

那兵丁正要答話,見一個身穿七品服色的官員從門裡出來,便對那人道:“老馬,有人找王老油。”又對沈默道:“你問他吧,他也是司經局的。”

那老馬看看沈默,再看看他胸前的白鷳,不由一愣,小聲道:“尊駕是沈大人?”

“好眼力。”沈默頷首笑道。

“哎呀呀,您老怎麼不聲不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