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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部分

大融和,恢復原樣;剛一恢復,卻又消散,伴隨著船兒過水,週而復始,也讓沈默的嘴角一直掛著純真的微笑。

三尺奇怪問道:“大人您怎麼這麼開心?”

沈默哈哈一笑,扶著船篷,就在這水鄉田園間清聲道:“君不見塒下雞,引類呼群啄且啼?稻粱已足脂漸肥,毛羽脫落充庖廚。又不見籠中鶴,斂翼垂頭困牢落?籠開一旦入層雲,萬里翱翔從廖廓。”

說著將雙手負在身後,深吸一口清新醉人的空氣,快意道:“人生山水須認真,胡為利祿纏其身?高車駟馬盡桎梏,雲臺麟閣皆埃塵。鴟夷抱恨浮江水,何似乘舟逃海濱?!”

只可惜知音難覓,絃斷無人聽,鐵柱和三尺等著圓溜溜的大眼,就是沒有半分反應。

不過難覓不是無覓,終究還是能找到一個的——他清越的吟詩聲,俊逸的身形,嘴角掛著的迷人微笑,無不讓後艙那個繫條青竹布圍裙,扎著根烏油油的長辮子的小船孃目眩神迷,一張鵝蛋臉甚至激動的白裡透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滿是崇拜的光。

等到沈默一念完,她便拼命的鼓掌,激動的叫好。

清脆如黃鸝鳥的聲音,把沈默的風頭一下子搶過去,三尺幾個都望了過去。

那小船孃不過十四五歲,生在船上、長在船上,來來往往的旅客見多了,也沒有尋常女子的羞怯,反而忽閃著大眼睛回望著他們。

她娘正在洗菜,見狀罵道:“瘋小娘魚,擾了客人的雅興,還不給客官賠不是。”

小船孃嘴裡小聲嘟囔著:“就是好嘛,公子做的詩,就是好麼。”

這時沈默呵呵笑道:“這可不是我做的詩,這是陽明公的大作。”

“還是公子念得好。”小船孃搖頭道:“其實聽不懂的,就覺著好聽。”

沈默哈哈大笑,招招手,對那小船孃道:“你過來。”

小船孃飛快的看一眼老孃,意思是,這可不是我偷懶,是客人叫我去的呢。便脆生生答應一聲道:“來了!”如小兔子般跳過來。

沈默呵呵一笑,從懷裡掏出幾錠銀子道:“來,就衝你是公子我的知音,五兩銀子的頭錢。”

小船孃白嫩嫩的小手,捧著那白花花的銀子,歡天喜地道:“謝謝公子!”

“交給你娘!”沈默笑道。

小船孃自出孃胎,何曾見過這麼多錢?只看她道謝又道謝,站起身來晃盪著長辮子,小兔子般的跳向船梢,然後便是一串銀鈴般的說笑聲,想來是在將這樁得意的快事告訴她娘。

那邊老船孃趕緊帶著女兒過來千恩萬謝,不一會兒又張羅好一桌極盡誠意的酒菜,帶著歉意道:“現在米麵菜肉太貴,小船採購不起,只能拿些魚蝦湊數了。”

沈默笑道:“有清蒸白鰱、有黑頭魚湯,還有這麼多下酒清口,江上行船,夫復何求?”

船孃便讓女兒在邊上服侍著,小丫頭伶牙俐齒,大膽無忌,常年在江上,肚子裡的故事也多,吳儂軟語講給沈默幾個聽,聽著都覺著十分有趣,吃喝也分外痛快。

直到太陽快要下山,三人酒足飯飽,小船孃收拾起桌子,泡上香片,才要跟爹孃去吃飯。

沈默又給她賞銀,這次卻高低不要了,甜甜笑道:“娘說不能太貪了。”便蹦蹦跳跳往後面去了。

見大人心情大好,又沒了外人,鐵柱方才小聲問道:“大人,咱們四處都討喚不著,您怎麼知道松江會有呢?”

“就像詩不是我做的,”沈默笑道:“松江有糧也不是我發現的。”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在兩人面前晃一下道:“是我媳婦告訴我的。”說完又覺著有些沒面子道:“當然,這不能說明我不如她,而是這個這個……”

三尺趕緊接話道:“旁觀者清。”

“就是這個意思!”沈默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道:“我是當局者迷啊。”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我是燈下黑了,光想湖廣浙江,卻沒想到近在咫尺的松江,這裡肯定是有糧的!”

“為什麼松江能買到米?”兩人抓耳撓腮道。

“因為松江出米。”沈默慢悠悠的伸出兩根指頭道:“雖然肯定也被那些人蒐羅恫嚇過了,但至少有兩個大戶不會買他們的賬。”

“哪兩個?”兩人小聲問道。

沈默便沾了點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下‘徐’和‘漕’兩個字。

見兩個肌肉男仍然一臉迷茫,沈默只好為他倆分解道:“徐是華亭徐家。他們家是南直隸,甚至整個江浙最大的地主,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