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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他已經知道,胡應嘉彈劾自己的事情,堅信那是徐階在幕後指使,欲置自己於死地,所以他認為自己已被逼到懸崖邊上,不想粉身碎骨,只能奮起反擊。
高拱把反擊的希望,寄託在了新君的《登極詔》上。
如果說《遺詔》是上代皇帝的最後陳詞,《登極詔》就是新任皇帝的就職報告,這兩道詔書前後呼應,是王朝更替的最醒目標誌,且同樣具有強大效力——《遺詔》是先帝留訓,嗣皇帝理應恭謹恪行;而《登極詔》則是以當今皇帝的名義,頒佈的政策宣言,本人根本更應信守。
而且它們還有個共同的特點——大都由輔政大臣來草擬,《遺詔》自不消說,兒子哪能擅改老子的遺訓,哪怕只是以他老子名義擬就的;《登極詔》則因為新君初臨大寶,對國計大政還不瞭解,威信也沒樹立起來,所以還得照著大臣的意思來。
兩道詔書從效應上講,是差不多的。所以高拱希望自己能主導《登極詔》,抵消掉《遺詔》對徐階的加分……既然是以新君的名義頒佈,想拿到主導權,得到新君的支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高拱覺著憑自己和新君的親密關係,真要爭起來的話,徐階肯定拍馬難及,但要是沈默支援徐階的話,他就沒把握了。在開戰之前,為免大意失荊州,高拱覺著有必要先做通沈默的工作。也沒指望著他會幫自己,只要能保持中立,高拱就很滿意了。
沈默明白了高拱的意思,但他不可能站在高拱這邊,因為他根本不迷信《登極詔》的作用,道理不難理解……《登極詔》要是和《遺詔》南轅北轍,完全推翻先帝遺訓的話,新君就會落下不孝的惡名,起草大臣更要被罵‘不忠不孝’;若是和《遺詔》雷同,人們也只會認為是徐階的功勞,不會領他高拱的情。
還有個辦法,就是基本肯定《遺詔》的思想,但改變其具體的措施,這是唯一不用承擔輿論壓力,還能彰顯撰寫者存在感的方法。但問題是,徐階張居正所擬的詔書,言簡意賅到了極點,尤其是在具體措施上,更是惜墨如金,只將眾望所歸、不得不做的事體……諸如罷齋醮、停土木、止採買、起復建言得罪大臣……一一列出;其餘但凡可以商榷的措施,皆用留白。
不管你《登極詔》裡怎麼寫,也只是在其留白上塗鴉,都對前者沒有影響……除非你敢倒行逆施,那就不只是不忠不孝的問題,直接禍國殃民了。
總之,一份‘偉光正’的《遺詔》珠玉在前,根本不給你《登極詔》另做文章的機會,這顯然是徐階和張居正提前設計好的,以這兩人的功力,做到這點完全沒難度。
把其中的道道想明白了,似乎答案也出來了——遠離高拱,不要陪他一起完蛋。但沈默不打算這樣做,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徐階單獨找張居正草擬《遺詔》,也就徹底確定了其衣缽傳人的位置。自己原本還幻想著,憑這些年的勞苦功高,就算不能贏過張居正,也該和他平分秋色。可惜親生的就是親生的,自己這個後孃養的,做牛做馬也比不了。
眼看日後內閣就是徐階的天下,如果高拱再被趕出去,就是徐閣老一家獨大,必然著力扶植張居正,自己則會處於尷尬的邊緣地位。考慮到張太嶽今年也才四十二歲,要是被他甩下了,可就是一輩子,這是沈默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所以從自身利益出發,他不能放棄高拱,何況高拱和朱載垕之間情若父子,也可能輕易失敗的。
還有個原因,自己在被關的日子裡,高拱曾經七次上疏營救;而且以前自己每次遇到危機,他都第一個站出來,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此人是很重情義的,自己不能以怨報德,能幫就幫幫他吧……
打定主意,沈默便將對《登極詔》作用的分析,開誠佈公的講給高拱兩個。
起先高拱還以為他是推脫,心中老大不快,但漸漸便聽出是他的肺腑之言了,神態也鄭重起來。認真聽沈默講完後,沉思良久,他不得不點頭道:“江南說得是正理。”說著頹然一嘆道:“難道真真拿他沒辦法了嗎?”不管氣量如何,高拱都是個真人,見對方跟自己掏心窩,便也不再偽裝。
“老大人不必太過擔心。”沈默稱呼高拱為‘老大人’,便是認了當年的上下級關係,一臉誠懇道:“雖然你確實奈何不了徐閣老,但同樣的,他也奈何不了你。”
“那是自然。”高拱眉毛一挑,捋著濃密的鬍鬚道:“我從沒擔心過自己,只是不想看著那老朽尸位素餐下去了。”
“耐心等等吧,”沈默輕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