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七郎不解道:“咱說的不對嗎?”
“對,太對了。”邊上的畲老瞪他一眼,小聲道:“誰讓你說這麼細了?”
“也沒人不讓我說這麼細啊?”千七郎道。
“閉嘴吧你。”左右的人一齊瞪他道。
“閉就閉,”千七郎才不忿道:“咱再開口是小娘養的。”
一段小插曲後。盤石公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韋鳴道:“還是請韋會長講吧。”
韋鳴理解的笑笑道:“這種就地制靛的方法,固然簡單可取,但此法的侷限性在於,只適合在藍草收穫季節進行,染液不能貯藏和運輸,因而山外已經發明瞭還原染色法,可以克服這些麻煩。”說著對那千七郎笑笑道:“我們是將洗淨的葉料,倒入窖中發酵數日,”韋鳴特意投桃報李,說得詳細了些道:“然後撈出葉料,加入石灰攪勻了,打沫兩次後,再使其慢慢沉澱……這叫打靛,會打出藍色的靛液。”
“然後呢?”千七郎聽得目眩神迷,馬上忘了那點不愉快,連聲追問起來。
“再把合格的靛液引入沉澱池內,再沉澱幾日後,放去上層的清水,便會得到濃縮的靛膏,經過水飛、乾燥,便可得到最後的成品。裝桶後放個一兩年不成問題。”韋鳴的回答聽起來十分詳盡,卻將最關鍵的兩步輕描淡寫的帶過,既讓對方感到了他們的誠意,也沒有透露一點秘密。
優秀的表現讓沈默不由點頭,對阮弼笑道:“怪不得石公大膽放手,原來有這麼優秀的接替人了。”
阮弼也欣慰的笑道:“還需要磨練,早著哩。”
經過韋鳴的耐心講解,畲老們總算是瞭解了,原來透過技術手段,可以將靛藍變成一些固體物,然後裝罐運輸。
“這就不怕運輸時間長了,”韋鳴微笑道:“而經過這一道道提純,最後的幹靛藍效用極高,兩斤便可兌一池,所以很是值錢。”
“那……值多少錢呢?”盤石公按捺住砰砰的心跳,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
韋鳴看看阮弼,見他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才沉聲道:“三百斤一桶的收購價格,是紋銀二十兩。”
畲老們登時一片譁然,有算不過賬來的,暈乎乎道:“一兩銀子是一千錢,那二十兩就是二十千……”
“是兩萬錢。”盤石公頓感沒面子道:“連個賬都算不過來。”兩萬錢能買多少東西?上好的白米也能買五石了,足夠五口之家吃半年了!若這事兒真能成了,還愁什麼吃飯問題?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很快冷靜下來道:“需要種多少大青,才能提出一桶靛藍呢?”
韋鳴的專業十分過硬,不假思索答道:“取淨葉三十斤,石灰十二斤,拌成一料。四料便可做成一擔靛膏,水飛乾燥之後,份量又會去掉七成……所以是四斤淨葉出一斤靛藍。”
“一桶三百斤,要用一千二百斤淨葉,還有石灰四百八十斤……”盤石公算數可沒問題,緩緩道:“石灰倒不成問題,北邊信豐縣就有礦,你肯定是用精選的上等石灰,一擔需要一兩銀子,不算人工,光石灰就得四兩八錢,這就只剩下七成了,”頓一頓,他對韋鳴道:“最後一個問題,一畝地能出幾斤淨葉?”以前只是自用,上山採就足夠了,也從沒種這個的。但如果真要合作,就必須自己種植才能夠用了,所以瞭解這個必須的。
“說它的產量高,就在這裡。”韋鳴笑道:“一般的藍草每年只能收兩次,但馬藍如果冬栽的話,一年可收三次,初夏採‘胎葉’。立秋採‘優葉’立冬採‘刀葉’,一畝地每年可採六七百斤。”頓一下,他又道:“而且這東西三年才重栽一次,所以採取輪作的話,一家種個十來畝不成問題。”
“哪有那麼多地……”盤石公不禁搖頭道:“還要種糧食呢,一家三五畝也就可以了。”
韋鳴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讓一切交給時間吧,只要順利的種出馬藍,換成真金白銀,不信誰還願意種糧食。
盤算來、盤算去。盤石公都覺著大大的有利可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道:“那運費誰出?”
他一問出這個問題,沈默和阮弼等人全都鬆口氣,心說——成了。
“我們到山裡收,運費當然我們出了。”阮弼熱情洋溢的笑道:“放心吧老哥,咱們徽商講究個仁義,只做互惠互利的買賣,絕不會坑人的。”這話說得漂亮,其實這種高價易運不易損的貨物,運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折到每一桶裡,不過一二兩銀子而已……這還是在考慮了損毀遺失的前提下。
“這樣的話……”盤石公心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