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罷了,但周邊幾個人都能聽著。這話聽起來,雖說是不知疾苦,只是話裡的道理與情義,卻讓聞聽的幾個男人皆變色。便是袁文質,亦有些動容。
掌櫃的這時將廳裡眾人證詞收攏過來,雙手奉於袁文質,態度很是恭謹。袁文質亦是客客氣氣地同他道:“多謝掌櫃的。我也不連累於你這客棧,這便拉了他去衙門。”指了指寫完了第四遍認過書的曾無賴,想著這回他要是再寫得不如事實,也許該狠狠懲治一番才是。
旁邊小偷風捲殘雲似的吃完自己桌上的,也不知什麼是“撐飽”一般,只是最後一品差點兒被噎著了,只急急地拿起旁邊桌上的一個壺晃了晃,發現還有水便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喝了,水沿著下巴往下直淌流,他也不擦拭。嗆了一聲後,眼睛四掃周圍,注意到那邊桌上還有些果子是別人沒吃完的,便往懷裡揣盤子裡最後一點果子,桌上文箐放下的錢鈔也不知他何時藏了。他伸長了耳朵聽完這句話,原來十分害怕袁文質的表情也略緩和了些,一看對方只指曾無賴,並不包括自己。見一眾人又轉頭去看曾無賴,便以為誰都沒注意他,偷偷地要開溜。
文箐正在琢磨馬大郎在這一系列事故中的倒黴的遭遇,想著這裡涉及到哪些律條,無意中亦瞟到小偷要溜,自是不作聲,轉眼看向別處。
而袁文質亦注意到了,並沒有喝止,只接了曾無賴的認過書看了,便遞於裘訟師,哦,現在應該叫裘定初。然後,就在小偷要出門時候,說了一句:“好好做人休得再幹下作之事日後,但凡遇到我手裡,必不輕饒”那小偷嚇得腿一軟,腳丫板就磕在門檻上響噹噹的,偷偷半側過身來覷一眼,見袁文質並未追上來,便甚麼也不顧,自飛奔出門。
曾無賴卻以為這句話便是對自個說的,自是以為此事到此為止,心想這人終究是怕了自己在此地的勢力,略一拱手道:“多謝兄臺高抬貴手”,話還未,哪裡想到裘訟師卻道了句:“還請袁大哥看好此人,我去同賤 內打聲招呼,這便一起去衙門。”
看著曾無賴白著一張臉,文箐暗笑,差點兒成傷。不過馬上,便想到曾無賴家大哥亦是訟棍,又不免替裘訟師緊張幾分。
僱得兩輛馬車,文箐挨著裘訟師而坐,這一路上,便是不停地考較這連環官司裡涉及到的可能律法。
“裘先生,我自覺這馬大郎乃是好心所為,為何卻被人反告上堂去坐罪?”文箐見馬家夫子在另一車上,現下自己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這案子雖然已想通一半問題,卻想探個明白,索性裝作全然不懂。
裘訟師卻沒接這個話題,反而是擠兌她道:“不是已說過,以後便叫裘大哥嘛。你再這般叫,我可如何再稱呼袁大哥?”
文箐臉一紅,心想自己叫慣了趙氏為裘嬸子。想想裘訟師其實也年輕得很,甚至比李誠還要小得一兩歲,可是自己管李誠也只叫大哥。若是日後有緣他們相見,還真是全亂套了。“咳,這不是,不是叫習慣了嘛,豈是一時能改得口的?你且與我說說這個案子一事。”
裘訟師見她此時雖是男童狀,卻終顯幾分女兒小性情來,不覺亦莞爾,亦起來逗弄心。道:“我見你平日沒少想,亦看過些《大明律》,你且同我講講,這又該如何個說法?”
文箐略略一思量,也不再對這個律法師傅隱瞞道:“我在想,這源頭還是黃家,若是黃家與秦氏夫婿間不做那違律的勾當,小秦氏自不會白白死去,老秦氏又哪裡會哭喪?汪家那狗 也自是不會去咬她了,就更別那馬會受驚了。如此,老秦氏又哪裡會死?老秦氏不死,馬大郎自是仍好好屠狗 賣 肉。”
“這便是命啊逃也逃不過。老秦氏若不是一早哭喪,逃開那個時刻,又哪裡會撞上那匹馬?”裘訟師感慨一句後,又道,“你且說說,這裡涉及到幾條律法?”
文箐想著這是他在考量自己對律法的掌握,便一邊琢磨著有無遺漏,一邊緩緩道:“那典僱妻女,自是一條;汪家縱惡狗 傷人,亦是一條;秦氏旺鋪前哭喪亦是一條;還有那騎馬的,是不是有,我則不太懂了,至於馬大郎殺狗 驚馬,算不算,這個不好說。要是有律法,且看人情與律法,衙門裡大人更看重哪個了。我也只想得這些,還請先生多指點。哦,大哥,大哥……”
裘訟師覺得她這會又恢復頑皮了,還是小孩心性啊,正經之餘難免不淘氣。便道:“且看你說得這幾條,倒也中。只是,那驚馬想來也是在大街上飛馬所致,這便亦是一條;而汪黃兩家如今能逃開秦氏的訟詞,想來與秦家必有勾連;便是那秦家女婿,如今倒是不知下落,只留個病母無人照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