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唯恐這樣與兒女相處的日子不知道哪天就沒了,於是越發地珍惜起來。
又因同文箐住得是裡外間,所以相處時間也多了,文箐卻覺得她無時無刻不盯著自己同文簡,這哪裡成?自己幹任何事都有人盯著,同阿素也說不得悄悄話,這種“緊迫盯人”的感覺讓她也坐立不起來,奈何她又病著,一不小心又再瘋得厲害可如何是好?對著周夫人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對著姨娘,她卻是個話不多的人,於是文箐說起話來更是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周就讓她傷心了。這樣下來,真正是辛苦不已。奈何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否則她再要不說話,只怕真正會“自閉”起來,真是害怕時日一長,她會想不開有個萬一,可如何是好?
這事傷腦筋,卻不是一時能解決得了的,只能慢慢開導才行。再加上文箐現在正同陳管事他們算帳;籌劃著如何置產,準備花費多少。看看帳面上,加上販布的錢鈔,卻是幾萬貫,只是販布的錢是動不得的,還得把布的成本錢返給蘇州鋪子才是。於是,算來算去,這帳面上也只有一萬來貫鈔。這還得多虧陳管事運的布,要不然只怕也就不到一萬貫鈔了。
彼時,棉布在宣宗時期,正是剛剛開始生產沒多久,江南還是大量生產絲綢,所以棉布還比較貴。周家卻是僱了很多人種棉花,所以便有三個鋪子經營棉布。明初時,梭布售價為四五十貫鈔,即半兩白銀,稀布為二十貫鈔左右。不過買的人較多,尤其是年底過年,陳管事拿的花樣也好。於是一匹梭布直接在蘇杭等地收貨價三十多貫鈔,在蘇杭可能售價為四十貫行賣 ,一旦運到外地,尤其是北地,比如北京,則需得五十貫以上的零售價。
這些也是當初小綠他們帶布回來,文箐向阿素打聽的價格。於是偷偷地算了一筆,在嶽州零賣 的價是一匹五十五貫,行貨賣 為五十三貫。五六百匹布,淨賺近萬貫鈔。
文箐看著帳本,問陳管事:“母親名下的三個鋪子現在外面還欠多少錢沒付清呢?”
陳管事道:“加我們這次帶過來的布是未付貨款,聽鋪子管事的道,現在合計欠了三千多匹之多。”
文箐一聽,一算,每匹按四十貫成本算,怎麼也要十萬貫鈔不止。光是這三個鋪子便是欠了這麼多外債,這月月所得,便只能去還本了。這樣,哪裡能靠得上蘇州的鋪子能有盈利照顧嶽州的周家?“怎的賒下如此多外債了?”
陳管事想著此前小姐畢竟不理事,突然一下子接觸到欠錢的事,必然緊張,便安慰道:“小姐,這都是舅爺下西洋從鋪子裡帶去了大量的絲綢,我們用棉布同人家換,每月還一些,才積欠下來的。再過得一年半載的,便自然能還清了。小姐也無需擔心則個。”
文箐這才想起那個下西洋的舅舅來。心想果然是負債經營,一不小心,就……不敢想下去了;只覺得很不吉利。她又認真地看看帳本,心想現在周家每月花費已經能控制在七百貫鈔左右了,也真是不容易。想想自己對蘇州的產業完全一摸黑,又不知帳面每個月盈利如何。便試探性地問了問陳管事。
沒想到陳管事真不虧大管家,上次在家奔喪,卻也瞭解個清楚了,所以說起來自是清晰。見小姐仍然有隱憂之色,便道:“去年寒冷,想來去年年底棉花應是賣 得不錯,我算了算,三個鋪子去年也能掙上二萬貫鈔。”
文箐想著帳上除了賣 布的盈利,將銀子也折算一下,籠拱也只有幾千貫鈔了。這要是再買地,那周家的日子,可真的只能過得緊巴巴地。而且地買了;卻也只能一年收回來一兩次錢。可是家中都是弱小,周夫人那個病只能往裡搭錢,要是有個萬一,哪裡籌錢去?想想覺得實在無力。
阿素在旁邊見得小姐那種茫然無助的表情,奈何自己幫不上忙。便提醒了一下:“小姐,我記得去年小綠回家後,郭三郎不是從山裡收來的皮毛都運過來了;年底賣 的錢不在這個帳本上。”
文箐經她這麼一說,也才想起來。李誠教會了幾個獵戶如何制皮後;周家從歸州走得急,那些皮毛後來是郭三郎回了歸州幫著收的,在十二月的時候便託人送了過來,李誠在年底便在嶽州給賣 了。沒想到冬天大雪,價格賣 得十分好,大大的賺了一筆。“是不在這帳上。只是母親道這毛皮的本錢只怕是郭家墊付的,故此不讓動那二千來貫鈔。可是郭三郎信中道是李誠原來存放的,我亦問過李誠,他說雖然是原來付了一些,便也不會有那許多。想來是郭三郎多少墊付。”
阿素也不好說話了。郭三郎不知從哪裡籌的錢,想來是感念周家給小綠買房,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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