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為羽林前衛,左右衛。孫豪來信,自己現下跟隨父親苦讀兵書,來年將上京應試受薦。
周瓏聽到此處,神色略有些動容,卻又抿緊了嘴,低下頭去,認真聽文箐講的每個字。“孫豪這人,為人很是俠義,對朋友極為好,小姑姑也見過他,曉得他這人雖是衝動了些,卻當真是好人一個……”
說著說著,文箐漸漸說不下去了。最後只哽咽道:“小姑姑,我還是捨不得你去北京……宅子建得差不多了,本來說好咱們一起住的,如今……”
周瓏泣不成聲,最後二人抱到一塊哭作一團。臨行前姑侄倆話密密,周瓏也說將出許多話來。
文箐雖是離別感傷,可更多的是哭周瓏的命運;周瓏則是真正傷心而哭,離家進宮前途並未象自己所說的那樣光明,真個是賭命一場,為自己,為姨娘,為周家……
方太姨娘對著周瓏,道:“傻瓏兒,你主意太大,姨娘管不住你。你進得宮,又沒個親人在身邊,可如何是好?”
周瓏在姨娘面前不敢多掉淚,只是一臉堅定地道:“姨娘,這事我既籌劃得來,便不想放過。我再瞧不得這家中諸人無視你我存在,你多年忍讓,又如何?我只盼來日能讓姨娘也揚眉吐氣一回……”
文箐算計身邊錢財,著意讓陳媽在外頭買得些值錢的小玉墜,小首飾,以便周瓏在宮中好送人,又想了好些方子,一一寫下來,最後,想來想去,差人到杭州鄭家,購得些上好胭脂,香料,頭油與香玉膏。
周瓏見得侄女給自己準備這麼多,只是越發慟哭。
任弛聞訊,上門來,周騰對其道是南畿鎮守太監突然發函,周家此前完全不知情。任弛卻只提一個要求,定要見周瓏一面。
周騰先是以與禮不合為由推卻,最後賴不過任弛坐於廳中不走,只得讓周瓏來見。
任弛瞧著周瓏不眨眼,第一次當著女子正兒八經地表白心意:“我當日初見你,是真心實意欲知小姐家邸,四月初街頭偶遇喜相逢,不料兩次皆是誤會重重。娶妻之意,心中切切,奈何郎有情,卿無意……”
周瓏自始至終低頭,想著周騰說過不能得罪任家,最後只道一句:“承蒙厚愛。瓏此次北上恐是數年……任少爺自有佳人良緣,瓏命賤,無緣而已。”
任弛甩頭離去。
正文270 民以食為天
周瓏北去,周同作為兄長,與關氏一道,還是護送到北京。在她臨行前最後幾日內,家中終於和睦一片,或許李氏也明白周瓏此行對周家的影響,面上已沒了之前的不滿,倒是費心打點了一應出行物事,對周瓏高看幾眼。
只有鄧氏對於周同還要北去心生不滿,嚼了舌根:“她去便去,你腿腳不便,此行到了北地,正是隆冬,如何受得了?”
周同只道自己有分寸,並不把鄧氏之話放在心上,鄧氏獨自暗泣。可女人終歸是女人,雖埋怨,因牽掛而硬不起心腸來,便道自家弟弟鄧知弦陪同他去。周同立時惱怒起來:“我還不知他打的甚麼算盤?不會又要是去北京作小璫吧?他還不死心?”
小璫,即小太監。那時,太監尚是總領一方大印的稱呼,還不屬於閹人的專用名詞。大璫即有權有勢的。
周騰亦收斂了那日怒氣,雖然仍是忙著鋪子裡的事,可在臨行的前一天,給周瓏設了宴,作為兄長,好歹說了幾句關切的話。
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到得這個時候,終究是血脈親情連著家族榮辱,分隔不得。
文箐想著,周敘在朝為官,周家整個族人沾光,以此為榮;若是周瓏真混出個品銜來,至少,周騰周同還是有份榮耀的。今時不同往日,想昔日,周復為長史,周鴻為外官,周家一門三進士,何等榮耀!
送走周瓏,文箐欲將全身心撲在新宅上。可是,她限於身份,不能總去,那邊到如今也只去得三四次,而新宅堂屋上樑,她作為女子,去不得。周騰帶了文簡去的。文簡歸家,十分高興地對姐姐道:“村裡來了好多好多人,人人討著要餅兒。”
新屋上樑,給工匠賞錢,照例要開酒宴一天,然後在村中散發喜餅。喜餅散得越多,越是興旺。
關氏送周瓏去了北京,文箐與方氏這邊只有小月與嘉禾,又要買菜又要做飯還有各種活計,比如針線活兒。文箐姐弟長個子,去上做的衣衫,今年就短了一截,穿不得,方氏送走周瓏,牽掛不已,差點兒病倒,心事無法打發,便成日裡忙著給文箐姐弟縫衣。
這個時候,文箐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至少在吃食上,自己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