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沒有回話,他自失一笑,退開去,走到桌子前面拿起了酒,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怎麼不說些什麼?當上了祈親王妃是否很高興?”又是一個把無可奈何推給我的人,他們為什麼不想想,我同他們其實是一樣的。“太后賜婚是芙葭一門的榮耀。”“你叫芙葭?”“是,姚芙葭。”“名字一般,到和你的人有幾分的貼切。不說這些了,以後要有什麼事找玲燕就好了,她是你的新丫鬟。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歇了吧,明天一早要到宮裡問安的。”“是。”他又看了我一眼,說,“我不住在這裡,估計我們見面的機會不會很多,原因不用我說吧。”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心想。於是只是低著頭,很順從。“好自為之。”他說完走了。我鬆了口氣,他其實還好,對我除了冷淡之外不算刻薄。也許以後的日子除了寂寞之外不算難過。“王妃,時候不早了,讓奴婢伺候您歇息吧。”我的面前是一個矯俏可人的姑娘。“你是,……”“奴婢就是玲燕。”我點了點頭,坐在了梳妝檯前。她把我的首飾摘下來,放下了我的長髮。我則用柔紙卸下臉上的胭脂。沒有了這些,蒼白的臉色顯出絲絲病態。苻妤的臉色也是白的,可那是一種像上等玉一樣的瑩潤,難怪見到她的人都說那是一種傾國姿色。“王妃,……”呢?玲燕叫我。“見您晚上沒有吃什麼,這是燕窩粥。”“真細心。”原先在家的時候母親也每晚給我做這些的,可這裡畢竟不是家裡,玲燕也不是家人,所以難得她這樣的掛念。“王妃說哪裡的話,這是奴婢的分內事。”我衝她笑了笑。我原先的那個丫鬟沒有進到王府內,因為永嘉說他不希望看見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住進來,所以我就孤身來到了這裡。喝完了粥,我把碗遞給她。看看外面已經是三更了,一彎殘月散發著朦朧的月光。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著母親,想著父親,還有遠嫁的苻妤。我知道苻妤一直不喜歡我,我也和她不親近,雖然我們是姐妹,可我們畢竟生活和處境完全不一樣。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錯,可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該怪誰呢?怪她的母親當年過於的美麗,還是怪父親受不了那樣妖嬈的誘惑,一時的貪歡造成了這樣的局面?不禁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眼。一夜中,玲燕都沒有走遠,讓我有了一些安心的感覺。睡了不足兩個時辰,天還沒有亮我就被叫起了。要拜見太后當然隆重之極,所以禮服和妝容不許有半分的瑕疵。玲燕的手很輕,她在梳妝方面熟練很多。我看著她用粉撲滿了我的臉,然後輕輕暈上胭脂,登時我慘淡的臉色顯出了光彩。“王妃,要是平時您很適合病西施妝,如果在額間貼一點紅綾,那更好了。”“不過今天不比平時,那樣的裝束並不合適。”正紅色的禮服只適合最豔麗的妝容。我看著鏡中那一點點出現的豔麗有一些感慨。女人縱然有傾國容顏就如苻妤,一樣敵不過命運的戲弄。她可以感慨為什麼,因為世界上有自己的規則,女人的容顏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一切準備就緒,我濃妝禮服出現在王府門口的時候,永嘉早已經等候在那裡。黎明時分下著微雨伴著小雪。他身後有人撐著紙傘,而他則在五爪金龍正黑色朝服外面罩了一層薄玄狐披風。這種披風並不是很保暖,卻可以遮風雨。永嘉今日要面見鄭王,朝服不能溼。他其實可以獨自端坐轎中,不過他沒有這樣做,反而是立於王府親兵駿馬之前等候。見我出來後,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永嘉的手掌很厚,握劍武士的手。他的手和他的外表極其不般配。永嘉是個華麗細緻的人,而他的手卻是傷痕累累,甚至有些粗糙。當他握住我冰冷的手指,他的眉不經意挑了一下,然後從侍衛的手中接過紙傘,為我撐了起來。玲燕攙我上宮轎。祈王永嘉的聲音低沉渾厚,他吩咐著,“小心侍候王妃。”然後轉身上了自己的宮轎。我問玲燕,“祈王爺一向醒的這樣早嗎?”玲燕笑著回答,“今天是王爺大婚,而且沒有早朝,不然這個時候,整個雍京的官員都已經等候在大鄭宮門了。”我沒有再詢問什麼。每當父親早起,我的母親總是親手為他繫上鑲嵌了華美玉石的腰帶。可是當時我卻不認為這是一種幸福。當宮轎從麗正門進入大鄭宮的時候,我曾把轎簾掀起一角,看到了雨水後的大鄭宮。黑色的琉璃瓦硃紅色的高牆,這一切在雨水的浸潤下彷佛是被水潑到的水墨畫,沿著水線的方向逐漸扭曲,變深。這就是大鄭三百年的宮殿,華美而端莊。太后在寢宮召見了我和永嘉。鄭王沒有來,所以我沒有見到傳說中的聖明天子。太后拉著我的手,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我。“畢竟是姚丞相的千金,品貌端莊,賢淑有禮。”“多謝太后誇獎。”聽到這些我必須跪下謝恩的,可她拉了我的手。“不用這樣見外,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了,你見我也不用什麼太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