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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不知怎地受苦哩。”乳婆道:“官人可曾見他否?”仲任道:“只因判官周全我,不教對案,故此不見他,只聽得說。”乳婆道:“一晝夜了,怕官人已飢,還有剩下的牛肉,將來吃了罷。”仲任道:“而今要依我姑夫分付,正待刺血寫經罰咒,再不吃這些東西了。”乳婆道:“這個卻好。”乳婆只去做些粥湯與仲任吃了。仲任起來梳洗一番,把鏡子將臉一照,只叫得苦。元來陰間把秘木取去他血,與畜生吃過,故此面色臘查也似黃了。

仲任從此僱一個人把堂中掃除乾淨,先請幾部經來,焚香持誦,將養了兩個月,身子漸漸復舊,有了血色。然後刺著臂血,逐部逐卷寫將來。有人經過,問起他寫經根由的,便把這些事還一告訴將來。人聽了無不毛骨聳然,多有助盤費供他書寫之用的,所以越寫得多了。況且面黃肌瘦,是個老大證見。又指著堂中的甕、堂後的穴,每對人道:“這是當時作業的遺蹟,留下為戒的。”來往人曉得是真話,發了好些放生戒殺的念頭。

開元二十三年春,有個同官令虞鹹道經溫縣,見路旁草堂中有人年近六十,如此刺血書寫不倦,請出經來看,已寫過了五六百卷。怪道:“他怎能如此發心得猛?”仲任把前後的話,一一告訴出來。虞縣令嘆以為奇,留俸錢助寫而去。各處把此話傳示於人,故此人多知道。後來仲任得善果而終,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者也。偈曰:

物命在世間,微分此靈蠢。

一切有知覺,皆已具佛性。

取彼痛苦身,供我口食用。

我飽已覺羶,彼死痛猶在。

一點喧狠心,豈能盡消滅!

所以六道中,轉轉相殘殺。

願葆此慈心,觸處可施用。

起意便多刑,減味即省命。

無過轉念間,生死已各判。

及到償業時,還恨種福少。

何不當生日,隨意作方便?

度他即自度,應作如是觀。

卷三十八 佔家財狠婿妒侄 廷親脈孝女藏兒

詩曰:

子息從來天數,原非人力能為。

最是無中生有,堪今耳目新奇。

話說元朝時,都下有個李總管,官居三品,家業鉅富。年過五十,不曾有子。聞得樞密院東有個算命的,開個鋪面,算人禍福,無不奇中。總管試往一算。於時衣冠滿座,多在那裡侯他,挨次推講。總管對他道:“我之祿壽已不必言。最要緊的,只看我有子無子。”算命的推了一回,笑道:“公已有子了,如何哄我?”總管道:“我實不曾有子,所以求算,豈有哄汝之理?”算命的把手掐了一掐道:“公年四十,即已有子。今年五十六了,尚說無子,豈非哄我?”一個爭道“實不曾有”;一個爭道“決已有過”。遞相爭執,同座的人多驚訝起來道:“這怎麼說?”算命的道:“在下不會差,待此公自去想。”只見總管沉吟了好一會,拍手道:“是了,是了。我年四十時,一婢有娠,我以職事赴上都,到得歸家,我妻已把來賣了,今不知他去向。若說‘四十上該有子’,除非這個緣故。”算命的道:“我說不差,公命不孤,此子仍當歸公。”總管把錢相謝了,作別而出。只見適間同在座上問命的一個千戶,也姓李,邀總管入茶坊坐下,說道:“適間聞公與算命的所說之話,小子有一件疑心,敢問個明白。”總管道:“有何見教?”千戶道:“小可是南陽人,十五年前,也不曾有子,因到都下買得一婢,卻已先有孕的。帶得到家,吾妻適也有孕,前後一兩月間,各生一男,今皆十五六歲了。適間聽公所言,莫非是公的令嗣麼?”總管就把婢子容貌年齒之類,兩相質問,無一不合,因而兩邊各通了姓名,住址,大家說個“容拜”,各散去了。總管歸來對妻說知其事,妻當日悍妒,做了這事,而今見夫無嗣,也有些慚悔哀憐,巴不得是真。

次日邀千戶到家,敘了同姓,認為宗譜。盛設款待,約定日期,到他家裡去認看。千戶先歸南陽,總管給假前往,帶了許多東西去饋送著千戶,並他妻子僕妾,多方禮物。坐定了,千戶道:“小可歸家問明,此婢果是宅上出來的。”因命二子出拜,只見兩個十五六的小官人,一齊走出來,一樣打扮,氣度也差不多。總管看了不知那一個是他兒子。請問千戶,求說明白。千戶笑道:“公自從看,何必我說?”總管仔細相了一回,天性感通,自然識認,前抱著一個道:“此吾子也。”千戶點頭笑道:“果然不差!”於是父子相持而哭,旁觀之人無不墮淚。千戶設宴與總管賀喜,大醉而散。次日總管答席,就借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