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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話音未落,他已起身朝門外走去,轉身的時候銀髮掃過蘇蘇的嘴唇,那種冰冷的針刺般的感覺。而蘇蘇始終也沒能再望見他的眼。

直到門砰然一聲在他身後合上,一口氣從蘇蘇嘴裡長長吐出。

身體還維持著剛才被他抱在懷中的那個姿勢,失去原來的依靠,她手撐著床沿,垂頭看著自己的髮絲被風吹著在腳踝間纏繞,鬆鬆散散,像她這會兒不知道該集中在哪一點的意識。

‘我們的孩子沒了,蘇蘇。’簡簡單單,淡淡然然。淡到讓人感覺不出一點突然,就象幾天前他以著同樣的口吻,突然若無其事地告訴她她有了他的孩子。

每一次都突兀得讓人無所適從,而她不知道他那種表情和聲音究竟代表著什麼。說話和做事,很多時候總是憑著直覺來的,而無法去憑直覺來感覺的人,會讓人不安。這個讓人不安的男人所帶給她的讓她不安的孩子,現在,沒了。很輕易的,就像它突然出現時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釋然的,辛伽和她的孩子,那是他所能給予她的最大的諷刺。

他一直都那麼樣的愛諷刺她,不是麼。

可是心臟那塊本應釋然並鬆弛下來的部位,卻依舊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包裹著,似有若無,卻又讓人無法漠視。

明明當時有個聲音說,它終於成了一個不存在。在辛伽淡淡對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可從意識裡迴轉出來的時候,她卻聽到另一種聲音,一種讓她感到惶然的聲音。

撕裂般的聲音。

那聲音在說:你失去它了。

她在這聲音裡不知所措。

不是痛苦,不是害怕,不是恐懼,不是不安……只是一種遠遠的空白,空白裡那個聲音在反覆不停地說:你失去它了。可如果從沒有過期待和接受的打算,那什麼叫做失去。

她到底失去了什麼。

一個他所給予她的諷刺。

一個他用迷人的嘴唇淡淡吐出的詞。

一個他漫不經心卻又狂妄得讓人生厭地宣稱出的他的所有。

她在茫然些什麼。

這種陌生而奇怪的感覺又是什麼。

腰部又一陣酸澀的疼痛。下腹冷冷的,冷冷地隱痛,冷冷地空洞,這種剛才一直被她刻意忽略掉的感覺,而現在她知道,原來它叫做失去。

可為什麼還是想吐。

反胃,那種強烈的,排山倒海般的感覺。手抓著床沿無法動彈,怕一動那塊壓抑在胃裡的東西就會擠壓出來,然後透過她的嘴,鼻子,耳朵……任何一個可以讓它得以宣洩的地方朝外噴灑。心跳陡然加快,因著小禿在木架上不安撲打出的聲音,在這死寂的空氣裡像一股股颶風般在耳邊咆哮,擴大。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從辛伽離開的一刻,從大門在自己眼前合上的那瞬,這種感覺就將她包圍住了,就像之前那種淡淡的不安,隨著辛伽的眼神似有若無又無所不在地將她淹沒。

窒息。

手指一陣尖銳的疼痛,又在這瞬間將這疼痛直刺進心臟。她痛得想抽氣,可是沒有氧氣,所以張著嘴也吞不進一點空氣。

為什麼會這樣……像魚被踢上了岸,可是她對此沒有任何解決的方式。

亂了……

手指幾乎要掐進床單,全身開始發抖,不受任何控制地發抖。這讓蘇蘇接受不到氧氣的心臟疼得更加尖銳。她開始發慌,試圖抬起頭,頭頸處的血卻象是凝固住了,動得無比艱澀。嘴裡想發出點什麼聲音來打破周遭凝固般的死寂,可是她看得到小禿撲打得四散的毛,它驚恐的眼神,它不斷開合的啄,但是聽不見,亦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之前它翅膀那些排山倒海般的撲打聲似乎在瞬間被從空氣中剝離了,就在那疼痛從指尖刺進她心臟的一剎那。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一層滾燙的東西在視野內晃動,緊貼著眼角搖曳著,拼湊出一些零碎混亂的圖,這感覺讓她異樣恐慌。

用力地抓著床單,用力張著嘴,用力吸氣,用力地試圖從喉嚨裡掙扎出一點聲音。

只是空氣在透過咽喉的同時就被一層無形的東西阻隔了,聲音也是。她瞪大雙眼看著小禿,小禿停止了撲打,縮在木架上一動不動看著她,身影是模糊的,隨著蘇蘇視線內那團凝聚不散的東西微微搖晃。

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裡爆裂開來了,如果依舊不能讓那些空氣從咽喉裡進去,或者出來一點的話。

小禿突然一陣驚跳。

門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帶進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