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中的囂張,他沉著頭低聲回答:“王讓我們看著她。”
“王是讓你們這樣看著她的?”
話音落,突然反手拔劍。
一道暗光掠過,蘇蘇身周的鐐銬鏘然落地。
她從柱子上直墜了下來,跌在甲板上,肩膀和下巴撞得生疼。
“她這樣又能跑到哪裡去。”收劍,同剛才將它從鞘內拔出時一樣的速度。
跪在他身旁的人沉默著,同席位間停止了進食的那些人一樣,對他的行動欲言又止,卻又無從抗拒。
“你叫什麼。”爬起來的時候蘇蘇聽見那男人問自己。他側眸看著她,一頭漆黑色的長髮被身後那片明晃晃的月亮折射出微微的藍光。他身上有著同劍鋒一樣銳利的氣息,但他的眼神裡卻有種讓人不那麼抗拒的愜意。
一種讓人熟悉的東西在他臉上隱約存在著,雖然蘇蘇不知道那是什麼。
“蘇蘇。”她回答,眼睛看著自己手上和腳上的枷鎖。枷鎖是青銅的,很厚,很硬,原本維繫柱子的鏈條上一道整齊的切口,像雪花石膏一樣泛著亮白色光芒。
他再次看了她一眼,轉身朝船艙方向走去:“給她弄點吃的。”
“是。”
蘇蘇得到了一塊玉米餅和一碗清水,在那個叫做森的男人離開了之後。
那些人給了她這些東西后就在她身邊看著她,拿他們的話來講,王讓他們看著她。
她一口氣喝光了水,然後捧著玉米餅啃了很久。
手被銬子銬得很緊,要費很大力氣才能繞過那些厚重的隔斷咬到手裡的餅。玉米餅很硬,但咬在嘴裡卻是前所未有的香,牙齒間細細盤旋著,被唾沫滋潤出一種甘醇的甜。
很甜,就像糖的味道。
她想起糖夫人厚厚的三層下巴,在說話時一顛一顛顫抖著,從裡面抖出一些細甜的嗓音。她想起塞娜無可奈何的話:‘蘇蘇,你這樣會把牙齒吃壞的,像土魯法老爹一樣。’
蘇蘇用她那些沒被吃壞的牙齒一遍一遍反覆咀嚼著那塊玉米餅,蘇蘇吃東西時總習慣仔細地咀嚼,直到把食物充分碾碎,然後送進自己的腸胃,就像蘇蘇咬著那些堅硬的糖塊一樣。玉米餅裡有糖的味道,反覆咀嚼的時候蘇蘇看到塞娜在對自己笑,笑得很甜蜜,臉紅得像是發亮的瑪瑙,她說:‘蘇蘇,我可以嫁人了。’
然後塞娜的頭從脖子上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的時候,她還在笑,滴溜溜打著轉停下,眼睛直直瞪著天。
蘇蘇的思維常常是單一而專注的,過分的單一和專注,包括她想著什麼時的沉溺度。
她覺得自己在迫不及待吃著東西的時候思維沉溺了那麼一小會兒。
回過神的時候,周圍看管著的人不見了,只有一道身影在不遠處的瞭望艙裡晃動,時不時,能感覺到從那裡投來的一兩次視線。
蘇蘇下意識張開嘴去咬剩下的餅,下巴繞過鐐銬隔斷的時候,她一個激靈。
地板上刻著一些凌亂的刮痕,粗劣狂放的痕跡在周邊光滑的地板上深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