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已經對大明律法十分了解了,聞言問道:“你想‘保贖’嗎?”
“是的,大人。”陸強從懷裡掏出一份學籍證明道:“我家少爺是縣學的生員,按律可以不受羈押。”
“有備而來呀?”沈默淡淡笑道:“看你這副精幹的樣子,知道就是個痛快人,咱們直接談談價錢吧。”
陸強嘴角掛起一絲微笑,很有風度道:“需要多少錢,大人可以隨便提,只要現在就可以帶走我家公子就行。”
“你既然提前做了功課,”沈默笑道:“就應該知道,贖金的數量,是根據罪行的大小來的。”
“是的。”陸強點頭道。
“你家小公子的罪名是,違抗數道聖旨,僭越五品官員,這個罪名,可以判絞刑了。”沈默眯著眼道。
對方早知道他定然是要敲竹槓的,也不爭辯道:“多少錢吧?”
“我不要錢。”沈默搖搖頭,目光轉冷如刀,盯著那陸強道:“我要糧食。”
“大人容稟。”陸強苦笑一聲道:“現在蘇州這個樣子,我們也只有錢,沒有糧食。”
“不要跟我裝可憐,”沈默一臉厭惡道:“蘇州城這個樣子,是誰幹的誰清楚,如果你說你們沒有糧食,那我就跟你說,你們家小公子已經被我投進人滿為患的大牢裡,我也不知道在那個充斥著地痞、惡棍、流氓、亡命徒的地方,你們家小公子會變成什麼樣!”
第四零零章 陸績的反擊!!!
“你敢!”陸強突然暴怒,揮舞著雙手道:“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同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敢如此虐待我們的小公子……”話音未落,已經被身後的鐵柱用刀逼住脖子,冷喝道:“大人面前也敢造次?”便一腳踢在他的膝窩上。
陸強吃痛不已,跪在了地上。
沈默打量著他那張因為憤怒和疼痛而劇烈扭曲的臉,悠悠道:“就算是你家大都督,也不會跟我這麼說話。”說著微微屈指道:“五萬石大米,多一天漲一萬石,直到你們家小公子堅持不住為止。”
“堅持不住,您會放了他麼?”陸強面露哀求道。
“堅持不住的話。”沈默淡淡一笑,問身邊的三尺道:“昨天教你那首歌,是怎麼唱的來著?”
三尺清清嗓子,用一種深情、憂鬱、稍緩的語調唱道:“菊花殘,滿地傷,花落人斷腸……”
沈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打住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到了半夜裡,沈默睡得正香。卻被鐵柱叫醒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那陸績竟強烈要求要見他,說可以答應任何條件,只要能給換個地方就行,不然明天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沒有把他關單間嗎?”沈默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問道。雖然很不爽這個娘娘腔,但他畢竟是曾經讀過‘獄中雜記’、‘左忠毅公逸事’、看過‘監獄風雲’、‘黑獄斷腸歌’的,對監獄裡的險惡還是有些知曉的,自然不會冒著陸公子真的‘菊花殘,滿地傷’的危險,將其置身於公眾牢房之中,畢竟這小子比金子還金貴,可以換好幾萬石大米呢。
所以即便牢房緊張,還是給他安排了一個沒有牢友的小單間。
生怕救命的糧食不翼而飛了,沈默穿衣起身,跟著鐵柱往府衙大牢去了。
府衙大牢在一進大門的跨院西頭,有四座老監,每座老監中有五間房呈井字排列。其中央一間很小,是開有天窗,可以透亮換氣的,這一般是獄卒所住的。而旁邊的四間牢房很大,卻沒有開窗,不能通風也不透亮,才是真正的牢房,每一間裡都關了五六十名犯人,每個人也就僅有容身之處,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頭,味道可想而知。
陸績就被關在獄卒住的中央一間裡,沈默到了一看,他抱著雙腿蜷在長凳上,全須全尾,完好無損,不由氣憤道:“多麼寬敞的空間,多麼清新的空氣,多麼膨鬆的草蓆,多麼柔和的光線,這麼好的條件你要是還不珍惜,”說著伸手一指周圍的大牢房道:“那就和他們換一換!”
嚇得陸績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帶著哭腔道:“叔,你行行好,就把我放回去吧。”
“這兒不挺好的麼?”
“不好,”陸績搖頭抽泣道:“簡直糟透了。”
“不好在哪裡?”沈默笑眯眯問道。
“蒼蠅,蚊子,蟑螂,老鼠……”陸績滿臉驚恐的望著茅草堆,渾身竟然寒噤不止。
“這不是怕你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小朋友們陪你玩呢。”沈默嘿嘿笑著,只是在這黝黑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