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她真的這麼做了,雖然是假的,但趙淵表現出來的卻是巴不得似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事後連個招呼都沒有,這使她格外地傷心。現在,趙淵一家可以團團圓圓熱熱鬧鬧地過年了。她不想自己太孤獨,更怕這個年過得冷清,於是決定約餘正行一起吃個飯,他在趙淵的問題上幫了自己一次忙,她得謝謝人家。她分析過,餘正行雖有浪漫的根子,但還不是見色眼開那種人,單身女人需要這種安全感。她不知那次餘正行在電話裡說愛她是真是假,但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妥,因為當他知道自己與趙淵微妙的關係後,也沒有嘲笑的意思,反倒更添了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知己感。剛才餘正行一句關於家的感覺,就勾起她無限地傷感,差點落下淚來。
餘正行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孤男寡女的又不是情人,卻要在大年三十晚上關在一個屋子裡喝酒,本來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再要是喝醉了,不管是誰,都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這些年下來他也弄明白一件事,在男女問題上,多一事真不如少一事。更何況徐麗不是一般的女人,開個玩笑可以,傷了她的自尊心,則是萬萬不可以的。剛才他從徐麗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掩飾不住的憂傷,不由得一顆稍稍不安分的心頃刻間軟下來。他差不多感覺到了她的孤獨和寂寞,看到了她與趙淵無緣的結局;雖然她對此尚一無所知,單憑著執著,空抱著美好的希冀,但他至少在目前還不便去打破這一希冀。他仰起臉,想要說點什麼,無意中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幅鑲在鏡框裡的攝影作品,忍不住上前細看。
——佔據大半畫面的是江南特有的那種磚牆,牆脊上落著一層厚厚的雪,一盞老式路燈從牆後的電線杆上伸出來,燈光執著地昏黃,在燈的周圍,稀疏分佈著的是鮮活嫩綠的梧桐葉。畫面中牆體的右下角有兩個字:錯覺。但未寫拍攝的日期,照片上也沒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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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3)
餘正行好奇地問:“這是買的還是送的還是自己拍的?”
“你說呢?”徐麗坐著沒動。
餘正行聽徐麗的口氣,就猜出一半,至少不是買的。再看上面寫的字,像是徐麗的筆跡,心裡就斷定是徐麗拍的,於是用讚賞的口吻說道:“潔白的雪,鮮綠的梧桐葉,加上昏黃的燈光,三者巧妙地結合,構成了作品的主基調。而隱約的牆體,會同四周的黑暗向中間壓迫著,更加襯托出作者要表達的思想。從構思上看,既有表現手法的冷暖,又有表現內容的冷暖,而且冷中有暖,暖中有冷,此冷暖和彼冷暖,相互冷暖,再給它來一個充滿哲理的標題,真可謂大手筆,大手筆!”餘正行說著說著,還真有點沉醉在其中了。
關於攝影上的高調低調,冷色暖色,徐麗在趙淵處早有所聞,可今天聽到如此這般的評價還是第一次,於是也起身來看。她一個人對著它看過不下一百次了,經餘正行一說,今天看的感覺又有所不同,但不忘催促餘正行:“這些不用你評價,說是怎麼來的吧。”
餘正行沉吟片刻說:“這種江南常見的青磚砌就的空心牆,這充滿我兒時記憶的梧桐樹,還有這老掉牙的路燈,又使我回想起市區大規模改造前的景象。如果我沒猜錯,拍攝的地點必在本市無疑。本市冬天下雪是件稀罕事,只要有照相機的人大都會拍幾張雪景留作紀念。這張照片突出的是構思巧妙別緻,而非攝影技術高超,只要略懂攝影,加上質量能過得去的傻瓜相機,手指這麼一按,就成了。然而……”
“然而什麼?”徐麗笑餘正行拿腔拿勢地拖延時間。
“一般拍雪景都是在白天,而這張照片卻是在夜裡拍攝的,如果不是專業人士所為,起碼也是個有心人。”餘正行繼續自己的推測,他聯想到徐麗與趙淵,恰似那幾片新鮮的梧桐葉與寒夜中微不足道的燈光——這難道是兩人關係的寫照嗎?餘正行不敢往下想了。他回頭看著徐麗,試探地問:“是你拍的?”
徐麗搖了搖頭,嘆口氣說:“是趙淵拍的。”
“該死,會把這傢伙給忘了。”餘正行一邊拍了腦袋一邊犯嘀咕,趙淵何以要將這照片給徐麗呢?如果是在向徐麗暗示也不必如此殘酷呀。但不管怎麼說,既然不是徐麗拍攝的,剛才誇獎的話就顯得多餘,而所用的溢美之詞就像個恬不知恥的文藝評論家,儘管徐麗可能並不這麼認為。
“是他送給你的?”餘正行又問。
“不,是我向他要的。”徐麗接著說,“我一看到它就想到了自己,我覺得,我很像這上面的梧桐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事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