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和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而那張粉嘟嘟的小臉,已經嚇得煞白,只是撲在他眼前,然後不停的哭喊著,“哥哥……”
別哭……
他很想這麼說,可是已經說不出來。
事情發生得是那麼的措手不及,即使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附在這具身體裡,但仍是能察覺到‘他’血液與氣力的迅速的流逝,就連那種徹骨的疼痛都讓他無比的恐懼和熟悉。
記憶的大門像是因為這場殘酷的災禍有了鬆動的跡象……
而他來不及回憶,便看到了在醫院痛哭的媽媽,表情凝重而蒼白的爸爸。
“我的楓,他才七歲,才七歲!”
媽媽抱著那具已經沒有溫度的身體痛哭,蒼白而精緻的臉上已經沒有鮮血的痕跡,只是從上面的灰白與冰冷,仍能讓人感覺到,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氣息。
從被手術室推了出來,他就像個浮魂一樣,浮在那具身體的半空,看著為‘他’痛哭的母親,和麻木的父親,他開始流淚,即使他的眼淚只有自己感覺得到。
之後在火化的前夕,他消失了三天的父親突然出現了,他看起來邋遢而憔悴,他不顧母親的憤怒和阻攔,衝進了醫院的太平間,將所有的人關在了外面。
如果沒看錯,他的表情裡是帶著一種莫名的狂喜和希望。
這次,連漂浮在上空的藤原也彌也沒看到他做了什麼,只是等回過神,他已經出現在了一個像是實驗室的地方。
寬敞,但是有些雜亂。
明明之前都沒有來過,卻讓他莫名的熟悉,就連那些冷硬的器具,都讓他覺得溫馨無比。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充滿著透明液體的儲存器裡,有一顆人類的大腦,他的父親長澤清水則將一個小晶片一樣的東西,從外面,用一個東西從外圍植入了裡面。
然後奇蹟出現了,他發現水裡的大腦開始呼吸,上面依稀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陰影,而漂浮在上空的他,突然被強烈的吸引力束縛在了上面,與裡面的東西意識重合……
像是被剝奪了五感,毫無知覺的,冰冷、黑暗,恐懼縈繞在他身邊,包覆在身邊的是熟悉的窒息感。
然後混沌中,他聽到了他的父親對他說, “楓,你等一下,很快,你就可以回來了……”
他的表情裡,絕望中又帶著一股執拗和瘋狂,有些嚇人。只是與表情不符的是,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輕輕的,柔柔的,就好像怕嚇壞他眼前到底人兒。
可是藤原也彌知道,他眼前的不是人,只是一隻人工大腦,因為某個東西的植入,出現了人類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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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澤清水開始不回家,一股腦的鑽在了實驗室裡,就連‘他’的葬禮也沒有參加,‘小彌’在車禍發生之後的一個星期,從暈厥中醒來,只是從此失去了歡笑,和一部分的記憶。
這個家,因為楓的死去,開崩盤。
藤原也彌那個意識重疊之後,就一直被束縛在被浸放在容器裡的大腦裡面,什麼都做不了,也感覺不到。只是每天聽到父親每天都在跟‘他’說話,就像小時候教他說話一般的、細心溫柔。
但是,那些溫馨的對話在陰冷的實驗室中,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時常說起他年輕的時候跟媽媽的事情,然後又說起了‘小彌’的事情,他說小彌失憶了,說小彌變得很孤僻,希望‘他’能趕快成長,這樣,就能跟小彌見面了。
然後就這樣,他不知道在裡面過了多少個日夜,有一天,他發現他能隱約看到東西了。
之後又過了不久,長澤清水將‘小彌’帶來了實驗室。
他長高了不少,只是看起來有些冷漠、陰沉,好像在‘他’死去之後,一下子就長大了,而現在,他顯然已經恢復了記憶。
但是,當他聽見那個容器裡,‘他’發出的聲音,‘小彌’在驚愕之際,立刻衝過來緊緊趴在上面,不停的呼喚他,“哥哥,是你嗎?哥哥,哥哥……”
長澤清水也輕輕撫摸著容器透明的表面,低聲道:“楓,見到了小彌,開心嗎?已經過了有兩年了,小彌他也長大了呢。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又離開,因為很快的,你就能繼續看到外面的世界了,跟著小彌一起……”
對話開始混亂,跟著藤原也彌那藏在深處破閘而出的記憶一起……
“小彌,哥哥一直跟著爸爸呆在實驗室裡好像很寂寞拿,你願意帶哥哥出去,然後跟他一起生活嗎?”